翌日。
长安街头凭空而出一个神算子,一袭红衣飘然若仙,过客的行人时而驻足,时而失神。
偏红衣女子银具遮面,面具上雕刻有彼岸花摇曳姿态,妖媚过人。
一根竹竿挂着一块幡布招牌立在桌子的另一侧。
“六爻占卜,驱邪避凶?”穿着破布马褂的老头,白发苍苍,戴着顶竹条编制的渔夫帽,顶着烈阳,汗涔涔的瞄了一眼算命摊子和幡布上的字,嘀咕着。
嘴里细细碎碎的嘟囔了几句,也听不清是说了些什么。
视线在算命摊和未央楼来回转动,拖着满满一车粮食的马车一步一顿的走了。
郑邪倒是听到了这老儿说了些什么——这世风日下,小姑娘都出来算命当神棍骗钱了。
郑邪暗道:是不是神棍,很快你们便知道了。
算命摊摆在未央楼正大门的侧边,几乎是来往的客人都可以看见这个小小的算命摊。
一只四方整齐的白漆木做成算命桌,桌上陈放着一摞白宣纸,一方砚台沉积着厚厚的墨块,幽怨绵长的墨香韵味深沉,一侧的桌脚出放着阴似剑。
桃子灵气的陪在郑邪的身旁,没有发出奇怪的哼声,就是这样一个古怪中透着新奇的组合居然在未央楼门前万年不允许有摊贩的地方,正大光明的摆着算命摊子。
未央楼的生意极好,往来的客人总喜欢在郑邪的摊子面前停顿一会,看看人,再看看摊铺,还想还是人好看一些。
如此重复的一整天,如郑邪所料一样一个客人都没有,倒是被人用看猴戏的眼神盯了一整天。
未央四楼,一处凭栏远眺的阁楼处站着四个人。
两男两女,都是世间难得的绝色,各有其独到的风采。
“哎~你说大人为什么来了京城还要摆摊算命?难道是没钱了?公子好多钱的,不用大人开口,给点眼神大把的银票直接送到嘴边不好吗?”
姝月心疼的看着郑邪,不满地嘀咕着,又望了眼君意白。
君意白一手执扇,只是淡笑,倒是没有说什么话。
“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赌技,要多少钱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大人这么做应是有别的原因。”束河撇了撇嘴,望着姝月那个拿来当摆设,从来不用的脑袋。
一旁倚坐着的的云和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她做事向来有自己的理由,别人插手不了。
相比起楼上四人心思各异,盯着她发愁,郑邪倒是显得云淡风轻了,如一个入定的老僧一般,半天也没个动静。
时而小桃子哼哼两声,郑邪从布袋里掏出两个胡萝卜递了过去,利齿锋锐的“咔哧咔哧”咀嚼了起来。
一天便这么过去了。
……
又一日。
摊铺边比昨日倒是多了不少闲人,却不是来算命的,就像是闲的发慌没事出来到郑邪摊子面前溜达两圈。
未央楼周围,除去了去未央楼的客人,大多都若有似无的往郑邪那边走。
但看这去的人,便会发现多是年轻的公子哥们儿。
原来昨日京城圈子里的一个小公子去未央楼应邀参加诗会时,无意间发现了郑邪,这红衣女子摆了一个算命摊,单单背影就已经让人魂牵梦萦。
出楼后,伺机又多看了几眼,尽管那银色面具遮盖了近半的面容,那惊为天人的姿色却藏的藏不住。
当晚回去之后,约了一众好友,当众说起了这事,一群人众说纷纭,有人似信非信,便有了这第二日的情形。
本以为郑邪会发作的君意白,早早的端着一盏茶坐在楼台边等着。
却是没想到此时,一切都安然无恙,风平浪静。
未时三刻。
远远的走来了两个酒鬼,那臭气熏天的酒臭熏得路过行人都退避三舍。
“大哥,你看!”一脸痨病鬼模样,面黄肌瘦,个子矮小的男人穿着灰色中带着布丁麻衣指了指远处的郑邪,对着身边的大个子男人说。
称作“大哥”的壮硕男人顺着痨病鬼的手方向看去,便见一个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的美人儿。
两眼放光的男人上下放肆的打量着女子身段,便是被桌几挡住的地方也是让人遐想。
喉间滚动重重的吞了两口唾沫。
“小美人!哈哈~”
毫不掩饰他好色贪欲的本性,奔着算命摊边走了过来。
壮硕的男人额间自脑后绑着一块褐色布条,这是屠夫的身份象征,难怪如此健壮。
站定在郑邪的面前。
男人口中不可抑制的打了个满是酒臭的嗝,那味儿熏得后面的桃子蹄子蠢蠢欲动。
“壮士想求什么?”
男人嘿嘿一笑,带着眼里露骨的色意。
油腻的说:“求姑娘春宵一刻啊。”
郑邪的眸色一凉。
此刻的未央楼上,君意白几人都有着深浅不一的内功,闻见那人的说的话。
逼得姝月忍不住爆了粗口:“这泼皮无赖,混账狗东西,居然敢对大人动这种龌龊心思,姑奶奶我饶不了你。”
气急了便准备下楼去。
“姑奶奶,我求你消停点吧,也不看看你家大人是什么人,见过谁占过她的便宜啊?”君意白点了点额头,无语的看着姝月。
一旁依旧淡定坐着的云和和束河对她点了点头。
“姑娘不可以说脏话。”云和眼神睨了睨姝月。
姝月吐了吐舌头,娇憨可爱。
无人见到的地方,君意白和云和的双手却一直紧紧攥紧,面上说的轻松,却是比谁都在意。
长安街边。
偶有几个花灯亮起,小贩见了那一处识趣的避开绕路,寻常百姓看见了早就跑的老远,没人敢上前来制止,就怕惹祸上身。
郑邪那双极具挑衅意味的眼神刺激了男人的征服欲。
使了个眼色给那个痨病鬼。
痨病鬼脚下不稳的走上前,一只手便准备搭在郑邪的红衣修边的肩上。
下一秒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血盆大口给死死的咬住。
桃子的啮齿可不是一般骡子的圆钝,它的牙尖而锋利,便是一般的虎狮也是比它不得的。
可想而知痨病鬼此刻的惨状。
纵然桃子根本没有使多大的力,那只血淋淋的手却已经伤得深可见骨了。
“啊~!我的手!”
“我的手!!!”
凄厉尖细的惊喊声响彻整条长安街,撕心裂肺的痛彻骨髓,便是这般滋味。
谁让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