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顾禁孤站窗棂前良久,仿佛一尊冷肃的雕像般,直到一阵凛冽寒风灌进来,他才扭头看向内室空空如也的床榻,眼底的阴郁之色比漆黑的夜更为浓稠。
沈钰自从留下那两名暖床的婢子后,便极少按时回房歇息,特别是最近这几日,无是论白天还是晚上,几乎都看不到他的人影。
要么便是半夜三更才回房睡觉,且一回来便到头就睡,早上又天不亮便行色匆匆的离开,也不同他说话了。
果然,像他这种连亲生父母嫌弃抛弃的人,又怎可奢望别人会真心待他好呢?
不过是看他傻,好骗玩玩罢了!
可笑,他竟然差点当真了,甚至忘了之前在沈钰手里所受的那些欺辱……
他以后,绝不会再信他了!
顾禁眸光一黯,正要转身离开,突然一只冷箭从窗外射了过来,“锵”的一声钉在窗棂上……
侯府前院的屋顶上。
寒风萧瑟。
“爷,这么冷的天,您又没说是您,他会来吗?”小允子整个人都快要冻傻了。
他搞不明白,侯府那么多地方,主子为何偏偏选这种凉飕飕的地方给人过生辰?
“他肯定会来的。”沈钰信心十足,因为他用的是冥夜司传递消息那一套,而顾禁最近一直在悄悄联络冥夜司的人,一旦有消息他肯定会出现。
不过,这大晚上的,冷是真的冷。
还好他聪明,提前准备了狐裘……
小允子可就没这待遇了,毕竟狐裘这玩意儿他一个下人穿不起,也不配穿。
沈钰见他冷的快要缩成了一个球,便道:“你把东西留下,先下去烤火吧!”
小允子想说客套话,结果一阵寒风袭来,差点没把他舌头给冻僵,便也就不再逞能了。
“爷,小的就在底下等着您,您若是受不住寒便下来,可千万别冻着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下去吧!对了,等会儿可别睡着了。”
小允子颔首:“小的办事,爷放心!”
沈钰摆摆手,示意他去吧!
然后一个人像只大雕蹲坐在屋顶上等着。
侯府建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坐在主院的房顶上,可以一眼望尽长乐街,以及整个盛京的繁华。
古色古香的琼楼玉宇,静静流淌的护城河畔,热闹喧嚣的酒楼茶肆,皆被喜庆的红灯笼装扮的美如画卷……
沈钰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么个好地方,就是有点冷……
小允子刚走不久,顾禁便按照箭头上字条所写的地址来了。
沈钰裹着一件厚厚的狐裘,蹲坐在琉璃瓦片上,远远看去像一团毛球。
顾禁一时间未认他出来,直到走近才发现是沈钰本钰。
他正欲转身离开,沈钰已经发现了他。
“来都来了,干嘛又走?”
顾禁闻言,只得停下脚步。
他面色极冷,比夜里割在脸上的风刃还要凌厉几分:“世子爷大晚上不睡觉将我骗来此处,很好玩吗?”
沈钰知道他最近在心里生闷气,所以并未跟他一般计较。
“先坐下吧!”他示意对方坐自己身边。
顾禁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但还是走了过去,不过并未乖乖坐下。
“坐啊!我有话跟你说。”沈钰见他不肯配合,索性伸手过去拉他坐下。
“我也有话想说。”若是想羞辱他,大可像以前一样,而不是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骗取他的信任,然后再……
“你先说?”
“你先说。”
“我先说?”
“我先说。”
两人互看了一眼,沈钰本来想让他先说的,但此时院墙外头传来了敲更声,正好是子时了。
“让我先说!”沈钰说着,指着远处的漆黑夜幕道:“你看那边。”
顾禁不明所以的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砰!”一束烟花在漆黑的夜幕中开出璀璨的星花。紧接着,又“砰砰砰”的不断有烟花将暮色点亮,将眸光点亮……
顾禁还未反应过来,身旁的人突然贴近他耳廓大声道:“顾禁,生辰快乐!”
他微怔。
生辰?
今日是……
他想起来了,今日的确是他的生辰。
若不是此刻听沈钰提起,他都忘了。
“嘿嘿!怎么样?喜欢吗?高兴吗?这可是小爷花了好几日,特意给你准备的惊喜。”
“所以这几日你早出晚归,就是为了这个?”
“嗯!”沈钰才不效仿白莲花女主,做好事不留名。
他图的就是顾禁的感动和信任,所以当然要告诉他自己为了他有多辛苦。
否则,这阵子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怎么样,开心吗?”
顾禁看着他眼底的期待目光,颔首:“开心。”
他的确很开心,只是不善表达,故又抬首看向为他点亮的璀璨夜空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辰。”
沈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原著中,顾禁也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是对着女主说的。
然后,女主当时是怎么说来着?好像是:“只要你愿意,以后你的每个生辰,我都可以陪你过。”
如今听来,这话好像哪里怪怪的。
沈钰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
草!
这不是海后发言吗?
说起来,原著女主拿着圣母当幌子,好像对所有男配都说过类似的话。
比如:我只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
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哥哥,只要你需要我,即便是拼了命我也义不容辞!
等等!
果然,顾禁闻言后,面色明显有所动容。
“当真?”
“我若骗你,任你处置?”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