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没想到,自己平生第一次坐牢,竟然是来赈灾。
更没想到前来救他的人,竟然是男主楚慕寒。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误将钦差大人当做强盗,还望大人大人有大量,莫跟下官一般见识!”芜湖知府蔡秉生一脸讨好道。
“强盗?”顾禁眸光冷肃。
蔡秉生低垂着脑袋,有些心虚道:“是……”
“你见过哪儿的强盗会坐着马车,从城门口大摇大摆的经过?”沈钰冷笑。
如今耽误了他们的行程不说,还饿了半天的肚子,某人心里头实在窝火。
中午他们一行人刚到城门口便被围了。
那些官差不问原由,也不相信沈钰拿出来的钦点圣旨,直接便将他们抓进了大牢里。
若不是楚慕寒赶来……
蔡秉生尴尬的笑了一下,解释道:“都怪这小子,今早前来衙门报案,说是,说是您……您的手下杀了他的两个兄弟。最近水患闹的厉害,到处都是难民,许多强盗还会伪装成商户和官员……下官误以为大人是他口中的歹人,所以才命人一早在城门口拦截……”
沈钰闻言蹙眉,然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确定就是昨晚那名逃走的强盗后:“你说,他是早上跑来县衙报案的?”
“是是是!就在今早,因为杀人乃是大案,所以下官才……”
“本钦差昨晚差点遭到他们的毒手,所以半夜便从官道的破庙开始出发,中午才行至城门口。他昨晚袭击不成,反被同伴砍伤了手,又是如何从百里之外的官道破庙,用短短一夜的时间赶到衙门报案的?”
蔡秉生闻言,面色微白,而后摇头表示:“这,这本官也不是很清楚。他当时骑在马背上,跑来衙门告完状便昏死了过去。”
“是吗?”沈钰的语气略带质疑。
“是是是!下官不敢欺瞒钦差大人。”
沈钰看着倒地不醒的人,沉默了一下道:“既如此,那便等他醒了,本钦差亲自问问他是长了翅膀不成?还是有人好心快马加鞭送他过来的?正好,本钦差身边还带了医术高明的大夫,此人我便带走了!”
蔡秉生见他说着便要带人走,当即上前拦住道:“钦差大人连日赶路前来赈灾辛苦了,不如先吃顿便饭?”
“你觉得,我如今还有心思吃饭?”
蔡秉生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几日各州县全是大雨,南陵县那边半个月前便已经被大水彻底淹了,您现在即便赶过去,恐怕也于事无补。”
沈钰见他不像是骗人的样子,稍作考虑了一下。
蔡秉生见此,当即用眼神示意下人将饭菜端上来。
而后语气讨好道:“先前是下官鲁莽冲撞了大人,幸好恭亲王及时赶到。两位既然是来赈灾的,今日便暂且歇在驿馆处吧!”
“不必了!即便进不了南陵,我们也要前去看看情况再说。”沈钰直接拒绝道。
蔡秉生闻言,叹了口气道:“大人恐怕过不去了。”
“为何?”
“您再往里走便是三里镇,那边地势偏低,也已经全被淹没了。大人即便想过去也没法子,只能先想办法泄洪,将芜湖这边的灾情控制住,才能过去……”
“三里镇也淹了?”沈钰再度蹙眉。
原著中出现过这个地名,要想前往南陵县,便必须从三里镇经过,因为这一带基本都是平原,而且江河湖泊环绕,一旦被水淹没,不熟悉地形的人即便有船也不敢轻易过去。
可是,原著中男主下江南赈灾时,三里镇是可以通过的,而且也没有到全县被淹没的地步,所以沈钰之前听那男子说南陵全被淹了才觉得吃惊。
莫非是因为他有上帝视角,知道如何赈灾,所以让剧情发生了某些变化,使得灾情加重了?
蔡秉生再次叹了口气道:“是啊!今年的洪灾千年难得一见,如今到处都是流民……大人和恭亲王还是先坐下来用点饭吧!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顾禁想着哥哥定然饿了,故没有反对。
楚慕寒一直站着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可见这段时日为了赶路亦不好过。
沈钰确实有些饿了。
他倒是在马车上吃了些干粮,可阿禁一直到现在什么也没吃,而且昨晚为了赶路衣裳也被淋湿了,到现在还没换。
幸好他身子骨还算硬朗,若是换成沈钰只怕早就病倒了……
蔡秉生见几人同意了,当即招呼道:“来来来,二位大人请上座!”
沈钰原以为眼下的情况,蔡秉生的招待就是给他们一顿热乎的米粥,顶多就是搭配一道咸菜,或者是一碗素面条,以及馄饨什么的。
不料,丫鬟们排着队端上来的全是大鱼大肉。虽然没有他在京城里吃的好,但也大差不差。
灾情拖延了三个月,如此严峻。外头到处都是冻死饿死的灾民,可知府大人却有大鱼大肉招待客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蔡秉生本以为,沈钰他们看到大鱼大肉会很高兴,毕竟他们的样子,一看就是在京城享受惯了的大少爷,又赶了这么远的路,看到这么好的吃食,必然会明白他的苦心。
谁知,沈钰和他身边的人,以及恭亲王都眉头紧蹙。
蔡秉生见此,小心翼翼的询问:“二位大人这是怎么了?莫非是饭菜不合各位的口味……”
“合!这么好的饭菜,怎么会不合口味呢?”沈钰再次冷笑的打量对方。
蔡秉生被他看的越发心虚起来,而后表示:“水患如此严峻,本官猜到二位钦差大臣定然会来,所以特意省吃俭用提前备好了食物,就怕怠慢了二位大人……”
他这话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他自掏腰包拿出来的。
既有讨好之意,又给自己的大鱼大肉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若是换成平时,沈钰定然不会客气,因为他是真饿了。
可这一路上,他目睹了那么多的挨饿受冻的难民,虽还未看到原著中易子而食的惨状,但也足以令人揪心。
若此刻只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或者是面条什么的,他也许会吃的很香。
可偏偏是这些让他看了更揪心的东西。
“蔡知府可真是神机妙算,对我们一片赤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