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沈钰道。
他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辆马车有些怪异之处,故打算亲自检查一番。
轿帘已经落下。
马车里的人闻声有些紧张了起来,就连伪装成小厮的护卫也顿时变得警惕起来,甚至已经将手摸向了腰侧的匕首,做出蓄势待发的紧绷动作。
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冷肃起来。
沈钰一步一步的朝着马车靠近,然后停住脚步。
他正要伸手去将轿帘重新撩开,轿帘便被里面的人主动撩开了……
然这时,轿底突然爬出一名男子。
男子长着络腮胡,圆脸盘,淡蓝色的眼球,头发浓密自然卷,一看便不是北朝人。
官差见此,当即上前拿人。
男子一脸慌张,用一口不怎么流利的中原话道:“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出关而已,所以才偷偷地藏在了这辆马车下面,求各位官爷饶命!”
官差下意识地看向沈钰。
沈钰觉得莫名其妙:“该怎么办,便怎么办。”
官差懂了,当即命人将那名男子押下去。
这时,身后再次传来排队商户的催促声:“太阳下山了,马上便要关城门了。我们还有一大批的货,明日必须交付,否则赔偿不起啊!”
“我媳妇和孩子先出城了,若是今晚等不到与我团聚,夜里关外到处是狼,实在太危险了。求求大人大发慈悲,检查了便赶紧放行吧!”
“是啊!我们都等着出城呢!检查完了,为何还不放行?”
一旁的官差也道:“大人,您看……”
沈钰方才其实瞥了一眼那人的相貌,不像是祁野和舅舅,百姓们又催促的急,他也就不好再耽误大家时间。
“放!”
祁野的马车历经磨难,终于是顺利出关了。
沈钰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
他看向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想到方才经过马车旁边时,别的商户听到他唤外祖父的声音,都会好奇的看向他。
可这辆马车里的人却格外冷静,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毫不关心。
虽说也许是马车的主人性格如此,但方才他去撩轿帘时,对方却主动的撩开了轿帘,这与他的高冷人设明显截然不同。
方才外公说,有人禀告祁野和舅舅一行人昨日已经离开了,可他为何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还有那个偷渡的他国人,既然急着出关,为何不早些找其他车马偷藏,而是偏偏选择方才那辆马车?又恰好是在他检查的时候,突然自爆现身……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是早有预谋?
沈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虽然他看了那人一眼,但他忽然又想起,自己以前被老皇帝禁足时,阿禁带他出去玩曾戴过的人皮面具……
所以有没有可能,方才那人也戴了人皮面具?
沈钰念此,当即一夹马腹准备出关。
“今日不关城门!”他说着将腰间的一块令牌丢进官差的怀里,然后立即拍马追了上去……
祁野知道沈钰可能会追上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马车自然比不上马儿的速度。
身边随行的护卫问:“主子,要不要……”
“你敢!”马车里传来另一道冷喝的声音。
阮知州瞪着眼前的人:“祁野,你若敢对钰儿下手,便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好了!”
他说罢,忍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越咳脸色越是苍白,唇角不断的有血丝流淌下来染红了衣襟……
“我不动他,州叔叔别急!”祁野拍了拍他的后背,试图让他好受一些。
阮知州真的不明白,他这么做到底有何意义?
思绪未落,马车便突然停了下来。
祁野微微蹙眉,正要问怎么回事,便听属下禀报道:“主子,阮老将军来了!”
原来,阮老将军出城不远便立即察觉到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故一直在此等着他们。
祁野的确很狡猾,也很有计谋。
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可他忘了别人也不是傻子。
况且,阮老将军年轻时征战多年,与敌军斗智斗勇什么招式没见过?又怎会被他这点小计谋轻易哄骗?
显然,今日想走并非易事。
“主子。”
祁野沉默了一下,主动撩开了轿帘。
沈钰也已经带着人追了上来。
一个人的容貌可以用易容遮掩,但身形和身高是骗不了人的。
“祁野,你若放了舅舅,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你离开。”
阮老将军看向他没有说话,但眸光中的失望不言而喻。
其实,他早已猜到了儿子不成婚的原因。
刚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有些难以接受,可每每见到儿子单只孤影,他便于心不忍。故当祁野出现时,他并未表现出过激的行为。因为他看得出来,儿子心里是有这个人的,否则也不会任由对方留在身边。
只是他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祁野的话半真半假,他也只信了一半,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能令儿子狠心拒绝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必然是犯了不可原谅的过错。
他也想过赶走对方,可祁野告诉他,儿子中毒了必须他才能解,故他只能将祁野暂时留在府中,因为他不能拿儿子的命来堵。
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二人的缘分,总不能让儿子苦一辈子。
他见到祁野的第一眼起,便觉得此人有些眼熟,而且身份必然不凡,故偷偷派人调查祁野的身份。
然他万万没有想到,祁野竟然是北疆的王爷。
他之所以觉得祁野眼熟,是因为祁野母亲曾是北疆的女将军,他年轻时镇守边关与他母亲多次交手。
说实话,他很欣赏他的母亲。却不料,那个丝毫不比儿郎差的女将军生出的儿子,竟然如此混账。
若他只是欺骗了州儿的感情便也就罢了!
只当是识人不清,可他既然已经与州儿断干净了,也娶妻生子了,便不该再来招惹他的儿子,还用如此野蛮的方式将人带走。
他的儿子虽只是一介商人,却也是有傲骨的,怎能遭受这般羞辱?
今日,他便要替儿子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