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这株血珊瑚虽不如楚风楼的那株大,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珍……”
管家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给老子直接扔回尚书府!”
正巧,燕明堂回来了。
“何事惹得言哥哥这般生气?”
管家当即将方才的事大致禀报了一遍。
某人冷哼:“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人家都贿赂到我跟前来了。”
燕明堂微微蹙眉,当即下令:“以后不认识的人,一律不准踏入王府!”
为杜绝此事,他又命人直接将赃物送去大理寺报官查办户部尚书。
“如此,言哥哥可还解气?”
“不解气。我现在很生气,所以罚你一个月内不准回房!”
燕明堂:“……”
将军府。
沈钰去时,阮知州正安静的坐在窗棂下的桌案看书。
屋子里烧了好几盆火炭,一进去便感觉暖烘烘的,但阮知州依旧穿的十分厚实,即便不出门也系着披风,怀里还揣着汤婆子,可见他的身子十分畏寒。
时不时的咳嗽声,令他本就消瘦的脸庞,显得更加苍白无力。
沈钰每次见到舅舅这般虚弱的模样,便不由的感到心疼,脑中想起他娘说过,舅舅曾经英姿卓越能文能武,如今却只剩下文了……
“舅舅近日可还安好?”
“挺好的。”阮知州放下手中的书,面上一片温润,见顾禁也跟着来了,正要起身行礼,便被制止了。
“舅舅日后见阿禁如见哥哥一般,不必行礼!”哥哥的亲人便是他的亲人,顾禁从来不在乎这些虚礼。
更何况舅舅的身体不太好,如此也算是免了他的礼数。
阮知州倒也没有客气,省得过于生分,反而令他们夫夫之间别扭。
“钰儿可是有好一阵子没来了。”
沈钰闻言,面色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上回去楚风楼被顾禁抓了个正着后,一直被关在寝殿里折腾了好几日,又养了七八日才大好,故才一直没露面。
当然,这话他肯定不好同舅舅提起。故解释道:“前阵子在宫里研究了一些新的玩意儿,一时痴迷便忘了出宫。”
阮知州是过来人,哪里看不出他面色的变化,不过他并未戳破,还主动岔开话题道:“今儿个大雪天的,怎么突然过来了?”
沈钰这才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前几日,云国太子进贡了一簇百年难得一见的血珊瑚,听闻代表富贵吉祥,还可以祈福驱邪,而且长得也好看。我想着舅舅在家养病无聊,放你院子里观赏不错。”
“云国,血珊瑚。”阮知州的面色微变。
“嗯。怎么了?”
“没什么。早有耳闻云国有一镇国之宝血珊瑚,舅舅年轻时还想去一趟云国亲眼看看,后来……一直没有机会。不料,你如今直接给舅舅送来了,只是这血珊瑚太过贵重……”
“如此说来,这血珊瑚与舅舅也算是有缘,舅舅便留下吧!宫里的奇珍异宝多不胜数,我什么也不缺,想看便直接来舅舅这里便是了。况且,我送都送来了,舅舅总不能让我再拿回去吧?”
“哥哥一片孝心,舅舅便收下吧!”顾禁帮忙说话道。
两人都这么说了,阮知州便也就不好再拒绝。
这时,阡陌端着姜汤进来了。
这段时日天寒地冻,阮知州因旧伤未愈落下体寒的毛病。
这几日咳嗽的越发厉害,手脚也时常冰凉,故阡陌每日都会给他煮一碗姜汤送来。
“舅舅的身子……”
“老毛病了,不碍事的。”阮知州平时要喝许久才能喝下去的姜汤,这回倒是一口气全喝了。
姜汤熬的浓郁,有些辛辣呛喉,他尽力压制着喉间的咳嗽声,不想让大家为他担忧。
“拿下去吧!”他将空碗放入托盘中。
阡陌这次没有乖乖地立即离开,而是朝着顾禁单膝跪地行礼道:“皇上可还记得,三个月前欠草民一个条件?”
顾禁看了他一眼,颔首。
一旁的阮知州微微蹙眉:“阡陌……”
“草民想要一个黄籍身份。”
“身份?”
“是!草民以前虽是北疆人,但如今……授命跟着公子,以后便是公子的人,还望皇上恩准!”
顾禁看向沈钰,沈钰看向舅舅。
阮知州沉默了片刻,他想起那日阡陌所说的话。
‘阡陌与无痕皆是主子一手培养的亲信和死士,我们二人奉最后的命令医治保护您,您便是我们此生唯一的主子。你若不肯留下我们,我们只能自裁!’
‘阡陌在此立誓,此生绝不会对公子有二心!如果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您是主,我是仆,阡陌不敢以下犯上。况且,您放心,阡陌已经没有那个能力……’
尽管阡陌隐藏的很好,可祁野那般聪明的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他那样的个性,不可能放心的让阡陌一辈子留在舅舅身边。
他本就是个疯子,在他心里州叔叔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谁都不可以碰,哪怕他死了也不行!
阡陌面色平静的跪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屈辱和难堪。
他知道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迟早会死的很惨,可他的医术救了阮知州,也救了他自己。
那一刻,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但总归能替主子陪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他毫无怨言,甚至是自己亲自动的手。
阮知州这段时日不知劝了他多少回,可惜收效甚微,甚至可以说是浪费唇舌。
他无奈的叹息一声,算是默认了。
此事于顾禁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既然没有意见他便允了。
阮知州后来问他,想不想换个名字?
阡陌不换了。
无痕也跟着有了黄籍。
他命大,上次重伤挺了过来。
阮知州担心他小小年纪像自己一样落下暗疾,故让他这段时日一直在房里养伤。
无痕听话也不听话,有乖乖养伤,但府中若来了客人,或者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便会主动跑去主院守着。
哪怕是沈钰他们来了也一样。
阮简站在院子里,抬首望着笔直站在屋脊上的人。
傻子吧?
这么大的风雪,人都快被淹没了,也不知道先找个地方躲躲:“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