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上的少女面色苍白,鼻息沉沉。八?●一?中?文网.ww..co
坐在牀边秦氏叹了口气,爱怜地伸手抚了抚女儿的脸,眼里渐渐有泪光闪烁。
“我的菲儿,怎么就这么苦命,平白遭了一场伤。”
她越想越心疼,眼泪簌簌而下。
“老夫人安好。”
屋外传来请安的声音,秦氏吃了一惊,忙用帕子揩去眼泪,抖了抖衣裙站了起来。
金老夫人稳稳地迈了进来。
“母亲。”秦氏迎上前矮身施礼。
金老夫人见她双眼通红,便知她偷偷哭过了,也不说破,只轻叹了口气,问道:“菲姐儿如何?”
秦氏忙伸手扶了金老夫人,将她带到了牀边。
“方才醒了一次,现下又睡下了。”
金老夫人看着牀上沉睡的少女,点头轻嗯了一声,伸手捏了捏袖子。
秦氏忙对一旁的银叶使了个眼色。
银叶会意,自转身搬了张绣墩放在了牀边,秦氏亲自扶着金老夫人坐了。▼八★一▼中▼文网.ww.?
金老夫人一手扶着袖子,另一手将盖在谢菲身上的锦被掖了掖。
“医娘看过了怎么说?”
秦氏听见这话,眼泪又要下来了,只好拿帕子掩了口鼻,掩饰了自己的失态,答道:“周娘子说菲儿腰间的淤青是受过撞击留下的,另有一个伤口却是被利器所伤。”
撞击所伤,想来就是玉姐儿亲眼看见菲姐儿自己撞到山石上的那一下吧?而利器……这样看来就不是小孩子们小打小闹的手段了。金老夫人沉下脸,居然真的有人敢在谢府行凶!亏她昨日还想着要借此事作黎氏和那小猴儿,如今想来简直就是笑话!
金老夫人胸口郁郁。
谢玧同谢蓁二人进屋后便松了手。谢玧是男子,虽是探病,但总不好离牀榻太近,因此就只站在了屏风外等候。谢蓁则转过屏风,站到金老夫人身后,探头看着面无血色的谢菲,目光沉沉,耳边响起了金老夫人威严的声音。
“菲姐儿近日可曾见过什么人?可有与谁生隙?”
谢蓁闻言心下了然,想来是老夫人得知谢菲的伤是被利器所伤,大怒之下,决定要找出真凶了。
秦氏却比谢蓁想的更多,见过什么人、与谁生隙,若轻易就同人交恶岂不是说菲儿脾气刁蛮、难以相处吗?那如何使得?秦氏忙道:“菲儿近日不曾外出,每日见的都是府里的人,哪里会同人交恶?”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是赌气,前儿告了蓁姐儿一状,但孩子之间哪里有隔夜的仇怨?昨日就又玩到一起去了。八◆一▲??中文网▼”
她话里的紧张和为谢菲开脱的意思,金老夫人如何听不出来,只摇头道:“你啊,二郎在族中教学,你也在学堂里做了个女先生,怎么就这样糊涂?”
秦氏因为女儿的事心里正伤心着,哪里想到老夫人不仅不安慰她,反而骂了她一顿,不禁有些怔怔。
“母亲……”她呐呐道。
往日也是个一点就透的玲珑心思,今日怎么……金老夫人叹了口气,却觉得身后的人贴了上来。
谢蓁小心翼翼地给她捏肩,轻声道:“祖母莫要着急,四姐受伤,二伯母心里正乱呢。”
金老夫人拍开她的手,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良久才哼了一声,“就你知道。”
谢蓁垂下手,嘻嘻的笑。
一旁的秦氏怔愣之后,终于明白金老夫人话里的意思是说她教女不力,面上顿时一红,正有些不知如何作答,赶巧谢蓁就说了那句话,倒给她提了一个醒。
“母亲。”她垂下头,黯然道:“我知母亲的意思了,只是菲儿如今受伤,我心里没了方寸,待菲儿好起来,我一定好好教她。”
金老夫人微微颔,不再说话。
秦氏心里微松。
屏风外衣裙摇曳,又转出两个人来,正是谢芳和金玉,楠儿亦候在了屏风外。
“母亲。”谢芳轻声唤着,撇下金玉径自往秦氏的方向走去,不过几步路,她眼里就蓄了一汪眼泪。
秦氏现今看到另一个女儿,再看看受伤卧牀的谢菲,心里悲伤更盛。
“芳姐儿。”她伸手搭上谢芳的肩,安抚地拍了拍,“娘知道你最疼妹妹,但也莫要太伤心了。看你眼睛红肿,想来昨夜又偷偷哭过了吧?可不能再这样了,仔细哭坏了眼睛。”
谢芳哽咽着点了点头。
谢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倒是惯会演戏的,昨夜明明还追赶她呢,如何还有时间在房里哭?
金玉呆呆站在屏风前,看着哭泣的谢芳心里有些怪异,谢芳哭了,而自己自称和谢菲交好,若不掉几滴眼泪,岂不让人觉得薄情?
她想了想,快步冲到牀前,俯身嚎哭道:“菲姐姐,你怎么样了?”
谢蓁嘴角翕翕。
不过是受伤,怎么就拿出这一副送葬的架势了?金老夫人皱了皱眉,只觉得有些丢人。
秦氏也被金玉吓了一跳,心里也有些不喜,却见金老夫人面色不豫,忙笑道:“玉姐儿同菲儿真是姐妹情深。”
金老夫人冷着脸不说话。
秦氏原想给金家、给金老夫人一个面子,却没想到金老夫人不领情,顿时脸色有些难堪。
怎么这么吵?谢菲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转过头,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站在牀头的秦氏身上。
“母亲。”她勉强笑了笑,旋即一怔,“姐、姐姐?”
声音里有些难以置信。
“菲儿。”谢芳的眼泪落了下来,上前挤开金玉要去握谢菲的手。
谢菲几不可察地往里面缩了缩。
谢芳面上闪过一丝不悦,飞快地抓住了她正往被子里缩的手。
谢菲身子一僵,目光游移不敢看她。
“小六,你也来看我了?”她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猛地自谢芳手里抽回手,伸向谢蓁道:“你怎么站得那么远?不围在我牀前哭?”
这话说的,还真是延续谢菲一贯的自恋风格。谢蓁默默地在心里擦了把汗,到底还是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挑眉道:“现在高兴了?”
谢菲冲她吐了吐舌头,笑容灿烂,眼神却有些畏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