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清歌迟迟没有做声,府尹的脸有些绷不住了,气急败坏的数落起来:
“林景行,你一个小小的昌州县令,竟敢违抗本官的命令?!”
“下官不敢。”
林清歌毕恭毕敬的回了四个字,但双脚却纹丝未动。
“无论如何,本官今日定要将那徐守信带走!”
府尹下着最后通牒,可林清歌却不为所动。
只听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的说:
“大人,自古以来杀人偿命。
那徐守信杀害了徐夕瑶,还强抢民女,间接导致十几名女子身亡。
如此滔天的罪行,理应听候发落。”
“发什么落?
只要本官一日不在你呈送上来的卷宗上签字盖印,那徐守信一日就是无罪之身!”
“那就劳烦府尹大人您尽快在卷宗上签字盖印。”
……
没想到这新上任的昌州县令简直比那茅房的石头还要硬和臭的府尹大人气得脸上的横肉都抖了抖。
他不再顾及一旁的严霆浩,直接咬牙道:
“本官说放人,就必须得放!
你若是不放,就给本官卷铺盖走人!”
“府尹大人,您是要罢免下官的官职?”
“对!”
“那麻烦府尹大人把下官这几日的俸禄结算一下。
由于并非下官主动请辞,而是府尹大人您无故罢免下官的官职,所以需要府尹大人您另付给下官一笔补偿款。”
听林清歌说要钱,府尹当即露出一副‘不过如此’的轻蔑神色,嗤笑道:
“说吧,要多少钱?”
“不多,一万两。”
“什么?!!!”
无视府尹惊掉下巴的蠢样儿,林清歌微笑着补充道:
“是一万两……黄金!”
“你怎么不去抢?!”
林清歌闻言,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府尹大人,您此言差矣。
下官十年寒窗苦读才考取的探花,其中所付出的心血和努力绝非常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而按照下官的聪明才智和勤奋程度,二三十年后即便不官拜丞相,也定能混个首辅当当。
难道堂堂首辅之位不值个黄金万两吗?”
……
不止那府尹大人,连一旁的严霆浩听后都陷入了沉默。
虽然逻辑上毫无毛病,但事却似乎不是那么个事。
毕竟探花三年就一轮,但无论是丞相还是首辅几十年才只有那么一位。
这边。
拿不出、也根本不可能拿出一万两黄金的府尹一时语塞。
但转念一想,他才是府尹,整个奉天府的大小官员都得听从他的号令,他说罢谁的官,就罢谁的官。
虽然那榜眼的身份有些棘手,但上面有人,问题不大。
重新稳住心神的府尹板着脸,语气坚定的说:
“要钱本官没有,但人本官今日势必要带走。
来人——!”
随着府尹一声令下,原本候在衙门外的卫兵冲了进来,将林清歌二人团团围住。
“你们要做什么?!”
严霆浩一个箭步上前,将自家大人护在了身后。
然而,他刚想抽出腰间的佩剑与这些擅闯衙门的卫兵对峙,却被自家大人再次强按了回去。
奉天府尹虽没有兵权,但却有护卫府衙的卫兵。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只要与卫兵交了手,理亏的肯定是她们这一方。
所以林清歌拦下了冲动的严憨憨。
但面对这声势浩大的阵仗,她的脸上非但不见丝毫惧意,反倒勾唇笑了笑。
只不过,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府尹大人,您这是何意?”
“既然本官好言相劝无果,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这府尹一开始并没有那般大张旗鼓。
但没成想这昌州县令竟是块硬骨头!
不过,这骨头再硬,只要力道够大,总归是会被敲碎的……
果不其然,原本还十分坚持的林清歌朝他拱手道:
“府尹大人,那徐守信您若是想带走,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走正规的押送流程。”
那府尹听了,当即像只斗胜的公鸡一般,高高扬起下巴,“本官并未将官印带在身上,今日本官将人带走,明日再差人将押送公文补发给你。”
“不行。”
简短的两个字,却让府尹暴躁的想揍人。
思来想去,觉得差这一日也无妨的府尹气歪歪的说:
“人本官今日带不走,看看总可以吧?”
“当然,下官这就差人将那徐守信押过来,拜见府尹大人。”
林清歌说罢,朝撇着嘴的严憨憨使了个眼色,后者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
很快,严霆浩去而复返。
但他却并没有将徐守信带过来。
“严捕快,人呢?”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严霆浩挠了挠脑袋,犹豫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
“大人,那、那徐守信没了!”
???
饶是聪敏如林清歌,听了严霆浩的话一时间都是大写的懵逼。
“大、大人,那徐守信死了,就在刚刚!”
“什么——!!!”
发出惊呼的不是林清歌,而是一旁的府尹大人。
“怎么回事?人为什么会死?”
瞅府尹那瞪圆双眼的紧张模样,这知道的是死了个阶下囚,不知道还以为是死了爹妈呢!
严霆浩想了想,尽可能的组织好自己的语言,“大、大概是犯人间起了争执,然后在打斗的时候,不小心被另一名凶犯给失手杀死了?”
“被失手杀死了?!!!”
府尹的声音拔高了好几个音调,被吵得耳根子生疼的林清歌朝前者拱了拱手,“府尹大人,您在此稍等片刻,下官去一探究竟。”
心情极度郁闷的府尹没有作声,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
待出了前厅大堂,林清歌一把揪住身旁的严霆浩,“说,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人没了,刚没的。”
听严霆浩这支支吾吾的解释,林清歌心中的疑惑更甚。
头一次来到牢房,那扑面而来的潮湿霉味儿让林清歌的眉头下意识地皱在了一起。
当她来到深处的牢房,看到躺在地上脖子呈诡异角度扭曲的徐守信和立于一旁宛若苍鹰的冷冽男子。
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