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见状,纷纷围过去,七嘴八舌的说:
“怎么回事?柱子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晕倒了?”
“柱子上午说他有些难受,午饭都没吃多少,是不是饿晕了?”
“可柱子脸色发紫,似乎不像是饿晕的样子?”
“都愣在这里作甚?
还不快去请郎中,然后把柱子媳妇也叫过来!”
九沟村的村长发话了,众人忙不迭的去办。
林清歌二人也走了过来,看到那男子的情况,一边让众人散开保证空气流通,一边吩咐道:
“严捕快,去请郎中。”
“是!”
严霆浩一溜烟的跑走了。
没多久,柱子媳妇就过来了。
见到地上生死不明的柱子,柱子媳妇当即哭出声来,“当家的,你怎么了?你可别吓俺啊!”
柱子媳妇的嚎叫声刺得林清歌耳根子生疼,她示意村长让人将其拉开,然后俯下身检查了一番。
高热、昏迷、面色赤红,脚踝还有一处散发着恶臭的黑紫色伤口。
林清歌觉得这柱子的症状类似中毒,但与她所知的中毒又有些不太一样。
更像是……染病?
一个不太好的猜测从林清歌的脑海中闪过,稍纵即逝。
她还未来得及深想,严霆浩已经带着郎中回来了。
不过,看到被严霆浩生拉硬拽来的白色身影,林清歌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
“严捕快,本官让你请郎中,你把慕容仵作找来作甚?”
“大人,慕容仵作不就是郎中吗?”
严霆浩说的很是理所当然,丝毫没看到因为他的话那柱子媳妇的脸色变得有多难看。
但来都来了,人命关天,再找郎中恐怕要耽误许多时间。
所以无论那妇人愿意与否,都得由慕容白来看。
然而,慕容白查看一番后,唇角一贯噙着的那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林清歌从未见过的凝重之色。
他大步走到柱子媳妇跟前,“这可是你家相公?”
似是被慕容白那骇人的气势震慑住,柱子媳妇木讷的点了点头,“是、是的。”
“你家相公最近可有身体不适?”
“从昨晚开始,俺家当家的就说胳膊和腿有点儿疼,还有些低热,以为是最近干活累到了,就没太在意。”
“那他最近可有被老鼠咬过?”
“老鼠?”
柱子媳妇努力回忆着,“俺家当家的最近并没有被老鼠咬过……
对了!
俺家当家的在来这里的路上好像确实被老鼠咬过,不过都是四五天之前的事情了。”
九沟村的村长从旁解释道:
“自县令大人颁布了但凡外乡人入我昌州户籍,就能分得免费的房子和荒地的告示以来。
附近几个县的流民都涌入了昌州县,这柱子夫妇也是其中之一。
登记后,前日刚被分到了这里。”
慕容白闻言,眉头皱得足以夹死一只苍蝇。
“发病急骤,寒战发热,头痛面赤,肢节酸痛剧烈,或兼见血证,或咳逆上气,或神志昏迷,周身紫赤,唇焦舌黑……
种种迹象表明,此人身染鼠疫。”
听到最后两个字,九沟村的村长被吓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鼠疫?怎么可能是鼠疫?”
虽没经历过,但也对此略有耳闻的柱子媳妇同样惊呼出声,“俺家当家确实被老鼠咬过,但那都是四五天之前的事情了!”
“据医书记载,鼠疫的潜伏期为二到七日不等。
此人昨日就已经有了症状,那也就是说,此人是在被老鼠咬过后三四天发病的。
而所谓鼠疫,疫将作而鼠先毙,人触其气,遂成为疫。
此人被患有疫病的老鼠咬过,所以才会染上鼠疫。”
“那、那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白因为周家的关系,经常在九沟村为村民们看病送药,所以对于他的话,九沟村村长还是十分信服的。
“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
鼠死不几日,人死如圻堵。”
念叨了这么两句,林清歌郑色道:
“严捕快,从即刻起,任何人都不得随意离开此地。
另外,有劳村长找几名壮汉,随严捕快一起用树桩将唯一通往此处的路口堵死。”
林清歌之前已经有了猜测,经过慕容白这位专业人士的证实,现已百分百确定是鼠疫。
此情此景,在前世有过类似经历的林清歌觉得自己十分有发言权。
无需深思熟虑,脑中已经自动生成了一整套的抗疫方案。
因为房子还没有建成,所以流民们目前暂住在简易的帐篷里,有的甚至直接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所以林清歌除了让严霆浩带人封路,以防扩散之外。
她还以县令的名义,让所有人分散开来,回自己的帐篷或者是睡觉的地方,然后用现成的石灰水进行了一次大消毒。
但考虑到之前为了赶工期,众人都是聚在一起吃大锅饭,还这么多人共用一处旱厕……
所以,鼠疫极有可能已经扩散开来。
而为了避免造成恐慌,除了知道实情的村长几人之外,对其他人一概声称是昌州县的县令大人要逐一面见自愿加入昌州县户籍的流民,以示欢迎。
但由于县令大人受了极为严重的风寒,为了避免将自己的病气传给众人,所有人必须佩戴一种两端用布条系住挂在耳朵上,类似面罩的东西。
好在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极善女红,片刻的功夫就能做出一个。
在县令大人的强制要求下,尽管觉得此举有点儿小题大做,甚至有些匪夷所思,初来乍到的流民们还是都听话的照办了。
基础防疫措施做完了,最让林清歌头疼的是那名为‘柱子’的男子,也就是鼠疫的头号病例患者。
眼下既不能将其挪回人员密集的帐篷区,也不能让其就这么躺在这里吹着风等死。
林清歌一边命人就地支起一顶帐篷,一边朝身边之人询问道:
“慕容仵作,对付鼠疫,你可有什么办法?”
“在下确实曾在医书里读到过有关治疗鼠疫的药方,但是鼠疫也不尽相同。
在下需要多番尝试,才能确定最终的药方。
万幸的是,在下是在附近采药时被严捕快拉来的。
不幸的是,医书上记载的药方中有一味药十分罕见,在下已采的药草中并无可以替代的。
因此,在下并没有足够的把握医治这名为‘柱子’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