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习惯性的摩挲着下巴,“是否死于谋杀目前还不确定,但确实有几处可疑的地方。”
“几处可疑的地方?”
“首先,女为知己者容。
倘若真如柳金花所言,她与那陈冲情义深重,不可能不时刻留意自己的梳妆打扮。
即便不随身携带补妆用的胭脂水粉,最起码镜子是要照的,但屋中的铜镜却被收到了抽屉中。
而且那梳妆台有不久前刚倒地的痕迹。
其次,是那柳金花的态度。
虽然她哭的很真切,但她在听闻本官说那陈冲死于马上风,是意外死之后。
下意识的反应不是悲恸,更像是松了口气的叹息。
另外,你有没有注意到她衣服下露出的少许皮肤上有明显的青紫痕迹?”
“在下之前还奇怪林大人你为何突然转了性子,以为林大人你终于肯放弃林夫人那棵歪脖子树,改觅别的花花草草。
没想到,是在下高估林大人你了呢~”
听出对方话中调侃之意的林清歌朝天翻了个白眼,径自继续道:
“除了上述那些,那熏香的位置也颇为奇怪。
那么大的房间,为何偏偏放在了床底下?”
“兴许是为了效果好呢?”
“就不怕效果太好,过犹不及吗?”
林清歌的话一出口,她和慕容白互看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和了然。
“所以说,林大人你是怀疑那柳金花?”
“只是怀疑而已,毕竟那陈冲死于马上风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依柳金花所说,那熏香是陈冲从家中带来的,并未经她的手。
还有,陈冲作为她的衣食父母,一旦身死,以色侍人的她就像那没了依靠的浮萍。
换句话说,最先遭殃的是她自己。”
这时,社交牛逼症的花锦容已经跟旁边几间厢房探头出来看热闹的客人聊完回来了。
见花锦容一脸吃瓜群众的夸张表情,林清歌挑眉道:
“怎么,有发现?“
“大人,您有所不知,学生刚刚询问完隔壁的客人,那人也是这里的常客。
据他说,这陈冲与他一样,都喜欢来此泡香汤,遂特意订下了长期包间。
但不同的是,他是来此叫店里的姑娘伺候,那陈冲则是自带如花美眷。”
花锦容说的隐晦,不过林清歌却听明白了。
想必是这香汤馆除了泡香汤,还提供其他特殊服务。
但依陈冲自带外室的情况来看,这里提供特殊服务的姑娘恐怕质量不是很高。
而花锦容随即凑到她的耳边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
“大人,隔壁的客人还说,那陈冲玩的十分花花,似是还有凌虐的特殊癖好。”
“凌虐?”
“隔壁的客人说每次陈冲二人来,房内都会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和女人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据说有一回,那陈冲硬是将女子按在了瓷器碎片上,负责打扫的婢女进屋见到地上血淋淋的一片,险些没被吓破了胆。
还有一次,女子被掐得没了气息,被陈冲又掐人中又扇耳光的,好一顿折腾才顺过气儿来。
不过即便如此,那女子依然低眉顺眼的跟在陈冲的身边。
隔壁的客人还说,他听陈冲兴致大起候曾骂骂咧咧的吼过,说女子不过是女子的家人卖给他的玩物,只要女子的家人还想从他这里拿到好处,女子就必须无条件的对他言听计从。
啧,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牲!”
听到花锦容的咒骂,林清歌却摇了摇头,“不,应该是畜牲不如才对。
难怪会将铜镜收到抽屉里,想必是柳金花怕重蹈之前的覆辙。”
古代铜镜虽不是玻璃制品,但因含锡量较高,因此它的脆性大且硬度高,所以极其易碎。
而铜镜破碎后的碴口整齐,犹如玻璃碴口一般,若是人不小心踩到或者碰到,极易被割伤。
但是——
林清歌还未来得及继续往下细想,严霆浩就过来汇报道:
“大人,卑职在香汤馆的后院发现了一个地窖,地窖内疑似关押了多名被拐女子。”
“被拐女子?”
林清歌微微眯起眼,凌厉的视线扫向安顿完柳金花,正火急火燎往这边走来的香汤馆掌柜。
“慕容仵作留下来守着案发现场,花师爷找人分别往义庄和死者陈冲的府上送信。
严捕快,你将香汤馆掌柜拿下,押着其随本官一同到后院看上一看!”
“是!”
应完声的严霆浩一个健步冲过去,就将那香汤馆掌柜擒住,然后拖着人在前边领路。
来到后院。
穿过一条七拐八扭的小道,林清歌三人终于来到严霆浩所说的设有地窖的偏房。
走进去,通过被掀开的地窖口向里张望。
林清歌发现里面关了七八名妙玲女子,不知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女子们一个个表情呆滞,眼神空洞。
见状,林清歌不由奇怪道:“严捕快,你是如何发现此处的?”
女子们好似没了灵魂的提线木偶,不哭也不闹,在这种情况下,纵使有人从附近路过,都很难察觉。
更何况,此处位置偏僻,鲜有人经过。
而且,她明明派严霆浩看住众人不得离开,这憨憨怎么反倒跑到后院来了?
“这个嘛……”
严霆浩挠了挠头,尽可能组织着语言,“回大人,其实、其实是有人刻意引卑职到此的。”
“有人引你过来的?那人是谁,此刻身在何处?”
“卑职不知。”
严霆浩继续挠着头,见自家大人的脸色不是很好,他又补充了一句:
“启禀大人,引卑职来此之人轻功极高,卑职虽然没有看到其长相,但身形瞅着有几分眼熟,似是与那掠走小少爷之人有些相像。”
“你是说采花大盗?”
严霆浩与那采花大盗有过两次交集,能通过背影认出来并不奇怪。
但眼下的重点是这些姑娘。
林清歌看向一旁冷汗连连的香汤馆掌柜,冷冷的勾了勾唇角,“说吧,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