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冷风阵阵的羊肠小道上,觉得有些冷的林清歌紧了紧衣襟。
而廉诚仪走在落后一步的位置,神色晦暗不明。
“对了,听说廉少将军你是武成王的义子?”
“是。”
“那廉少将军你是多大被武成王收养的?”
虽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廉诚仪还是如实答道:
“本少将军自懂事起就跟在父王身边,听父王说,是在回东北封地的路上捡到尚在襁褓中的本少将军的。”
“原来如此,那诚仪的名字也是武成王给你起的?”
“正是。
父王希望本少将军能做个廉正廉明之人,遂赐‘廉’字。”
“廉有没有本官不知道,正是挺正的。”
林清歌小声嘀咕完,继续问道:
“不知廉少将军可曾想过,那个时候正值武成王兵变失败之际,先皇虽登上了九五至尊之位,但大夏国内耗严重,民不聊生。
而武成王从京城到东北封地一路下来,流落街头的婴孩不说有千万,但也绝不在少数。
可武成王为何偏偏将你抱回去养着?”
“这——”
从未往这方面想的廉诚仪不由怔在了原地。
“廉少将军,本官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跟你讨教一下如何能快速讨得皇室人的欢心。
待入了京,本官就让墨儿学着你的法子到街上闲逛。
万一真被哪个王孙贵族看中,本官也能少奋斗个三五十载的。”
“林大人你可真会说笑。”
回过神的廉诚仪眼中划过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可林清歌却浑然未觉般自顾自的往下讲:
“本官可没说笑,廉少将军你有武成王护着,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不为过,自是不知我们这些小官的艰辛,更不知我们这些小官想混出头是多么的不易。”
“呵,别人如何本少将军不清楚,但林大人你若是不易,恐怕整个大夏都找不出第二个能够称为容易的官员。”
“廉少将军,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么唠嗑会没有朋友的?”
“朋友?”
廉诚仪唇间发出一声冷笑,“成大事者注定孤独,所以本少将军从不需要朋友。”
“也是,本官就那么随口一说,要不然走在路上黑漆漆的,还鸦雀无声,实在是怪瘆得慌的。”
林清歌边说边搓了搓胳膊。
而廉诚仪闻言,唇角翘起的弧度更甚,“林大人也会有怕的时候?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本少将军一直以为林大人你是肆无忌惮,百无禁忌。”
“怎么可能?
本官怕的东西可多着呢!
但要说本官最害怕的一样,那就是人心。”
“人心?”
“是啊,不知廉少将军有没有听过那句话,人心隔肚皮。
有些人,他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甚至还经常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别人,但实则一肚子的坏水儿。
数落别人埋伏、偷袭不对,自己却计划着同样的事情。
廉少将军,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很让人害怕啊?”
……
廉诚仪的上眼皮跳了跳,审视的视线落在眼前人的身上,可后者却依然毫无防备的将后背对着自己,大步地往前走。
犹豫地将手搭在了腰间,可身前之人却突然转过身大喊:
“艾玛啊,那是个啥玩意儿,吓死本官了!”
看着如受惊兔子般蹦到眼前的林大人,廉诚仪松开握着剑柄的手,转为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
“林大人,你好歹也是位四品大员,这般惊慌失措,实在是有损朝廷的颜面。”
“不是,本官刚刚真的有看见一道黑影从旁边闪过。
而且那黑影修长,不似一般的野兽,实在吓人的很!”
看着眼前一脸惊吓之色的瘦小男子,尽管面露嫌弃,但兼任护卫之职的廉诚仪依旧耐着性子解释道:
“林大人,夜晚风大,兴许你看见的只是被风吹动的树枝。”
“怎么可能?
本官活了这么些年,怎么会连被风吹动的树枝和黑影都分不清楚?
不行!
此地有古怪,咱们还是快些往回走吧!”
可相较于着急赶路的林清歌,廉诚仪却停下了向前的脚步。
发觉人没有跟上来,林清歌不由奇怪道:
“怎么了?
为何不继续走了?”
林清歌问完,随即做恍然大悟状,“哦,本官知道了!人有三急嘛,本官可以理解,你该放水放水,放完咱们再继续赶路。”
可是等了半天,廉诚仪依旧没有动作,林清歌笑着打趣道:
“廉少将军,咱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放个水,难道你还害羞不成?
放心,本官也不稀罕看你那比豆芽大不了多少的玩意儿,本官这就眼不见为净。”
说罢,林清歌直接转过身。
过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任何响动,林清歌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廉少将军,你完事儿了没有?
你那豆芽菜未免也太那啥了,这水流太小,落地都没声啊?”
……
许久,长这么大从未被如此奚落的廉诚仪才红着耳根辩解了一句:
“不是放水。”
“什么?”
“本少将军说不是放水!”
赌气似的喊完,之前酝酿了半天的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廉诚仪长叹一声,索性破罐子破摔道:
“林大人,若是本少将军说,你今晚会被留在此处,你会如何?”
“留在此处?
这里晚上又阴又冷的,留下来做什么?
野营吗?”
“不,本将军的意思是说,将林大人你永远的留在这里。”
听到廉诚仪的话,林清歌的脸上既没有惊讶错愕也没有心惊胆战,唇角反倒勾起一抹讥笑的弧度,“想将本官留在这里?就凭廉少将军你?”
“对付林大人,本少将军一人足矣。”
语毕,廉诚仪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
可林清歌却忽地笑了,“廉少将军,你是一个人没错,可本官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啊!”
随着林清歌话音的落下,一抹如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