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满心狐疑,但在看过那禅位诏书和代表镇南王身份的令牌后,工部尚书朱衡不得不接受眼前的毛头小子就是严修平儿子这一极具冲击的事实。
许久,他才微微弯下了腰,“下官朱衡,拜见镇南王。”
头一回被人这般称呼、行如此大礼的严霆浩当即从座位上站起身,局促的回礼道:
“朱、朱大人好!”
“王爷,下官教子无方,希望王爷您能看在下官的面子上,饶了犬子这么一回,下官定会将王爷您的大恩铭记于心。”
不愧是能混到尚书之位的人,能屈能伸。
纵使对着严霆浩这么个毛头小子,依旧能够面不改色的伏低做小,好话说尽。
但朱尚书却低估了某只傻狍子的憨傻程度。
只见严霆浩听后,并未回朱尚书的话,而是扭头看向自家大人,毫不避讳的问:
“大人,他让下官饶了那小子,您觉得如何?”
“既然朱尚书开了口,这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但是——
严捕快你身为镇南王的尊严被对方这般践踏。
若是严捕快你不小惩大诫,以后随便谁都能肆意辱骂严捕快你,事后再跟你赔个不是。
难道严捕快你还要大度的原谅所有人不成?"
严霆浩听后,连连摇头:
"当然不行了!
卑职的娘说了,镇南王三个字是外公用汗水和血水换来的!
是段家的荣耀!
若是卑职做了有损镇南王威名的事,卑职的娘第一个不饶了卑职!”
“既然镇南王的名誉不容有亏,那严捕快你还会宽恕朱尚书家的小公子吗?”
“当然不会!
不仅不会,还得严惩!必须严惩!”
在官场混迹多年的朱尚书终于看明白了屋中的形势,敢情这严修平的儿子就是个傻的,那位林大人将其卖了,他还得帮其数钱!
但不得不承认,这位林大人能够短短半年就爬到顺天府府尹之位,确实非等闲之辈。
轻飘飘的几句话,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却在不知不觉间让那严修平的儿子表明了态度。
思及此,他的眼神不禁冷了下来,“林大人,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欺人太甚了?”
林清歌闻言,无辜的摊了摊手,“尚书大人,您此言差矣。
怎么能说是下官欺人太甚呢?
冲撞了镇南王的分明是令公子,又不是下官,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对了,下官还未来得及向尚书大人您介绍,这位一表人才的就是武成王的养子,廉诚仪,廉少将军。
事发时这位廉少将军也在场,您若是不信的话,大可向他求证。”
……
本想安静看戏,却被突然点名的廉诚仪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末将廉诚仪,见过朱大人。”
???
原本冒出一个镇南王已经很惊悚了,没想到又多了个武成王养子的工部尚书朱衡有些失态的张大了嘴。
饶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二十年前说是水火不容都不为过的严修平和武成二人的后代为何会凑到一起?
看样子,关系还很不错?
工部尚书朱衡尚未想出个所以然,就听那位林大人又幽幽的开了口:
“镇南王身为当今陛下的表弟,皇太后的侄子,令公子和其好友将镇南王比作要饭的乞丐,岂不是暗讽陛下和皇太后也是那要饭的乞丐?”
“林大人慎言,慎言啊!”
险些没被吓跪了的工部尚书朱衡一副受到严重惊吓的模样,老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抖。
事已至此,他算是明白对方压根儿就没有善了的意思。
但想到这位镇南王的爹娘,又想到刚刚听到的皇太后回宫的消息,深知以皇太后和那平阳郡主那亲似姐妹的关系,再加上武成王养子的证词……
此事若是闹大了,吃亏的绝对是他们父子!
分析完利弊的工部尚书朱恒舌尖儿顶着上牙膛,艰难的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
“林大人,你究竟要本官如何?”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
令公子会闯下今日之祸,与尚书大人您平时的疏于管教有不可推卸的关系。
下官也知道,尚书大人您官居要职,一心为了朝廷为了大夏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根本无瑕顾家,更无瑕教导令公子。
可是——
尚书大人您无瑕教导令公子,让令公子养成这般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行事作风,迟早会被别人教育。
所以啊,下官希望尚书大人您能告假一段时间,耐心的在家教导令公子,以免令公子被更多人‘教导’。
虽然将尚书大人肩上的重任推给别人不太好,但下官相信,圣明的陛下定会看在尚书大人以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功绩上,欣然恩准的。”
“你——”
“严捕快,将那群冲撞镇南王的宵小直接关入牢中,咱们尚书大人何时想通了,何时再放人。
对了林文书,咱们之前从奉天府一并带过来的杀人犯是不是也收押到了顺天府的大牢?”
面对林清歌突然抛过来的话茬儿,林晏温和有礼的回答道:
“是的大人,那杀人犯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而且最为仇视家世显赫之人。”
“大人,您说的是凌寒吗?
可凌寒除了割那些公子哥的命根子,也没在牢中杀过人啊?”
听了严霆浩的无心之言,工部尚书朱衡的脸色当即变了变。
见状,林清歌笑眯眯的吩咐林晏去准备纸笔。
瞥了眼那糟心到想踹两脚的儿子,工部尚书朱衡恨恨的写下了所谓的告假书。
趁热打铁。
林清歌索性派严霆浩将那告假书送到左丞相风轻尘的府上。
恰巧下了早朝又被皇太后用扫帚撵着揍的新皇跑到丞相府避难,见到侍从呈上来的告假书,同意之余,他直接将工部的活儿派给了眼前能干的丞相。
原本就忙到每日只睡一个时辰风轻尘眼下又不得不揽下工部事宜的风轻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