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这个还真不是的林清歌有些心虚干咳一声,又端起了她府尹的架子,一本正经的侃侃而谈道:
“竹子最高的境界在于‘隐忍’,沉淀自己,养精蓄锐,厚积薄发。
周泽礼你此番立下大功,也算是因祸得福。
但唯有情字,不可强求。
在此,本官再赠一首诗于你。
破土凌云节节高,
寒驱三九领风骚,
不留斑竹多情泪,
甘为春山化雪涛。”
周泽礼听后,眼睛亮了亮,然后起身朝林清歌行了个大礼。
“请大人放心,经过此事,学生已经大彻大悟。
为了替父兄赎罪,同时也是为了实现学生自己的抱负理想。
学生决定像苏阁老,风丞相学习,不为世间繁琐的儿女情长所牵,甘愿为国家为朝廷贡献自己毕生之力!”
“嘚,这回不仅榜上无名,还得孤独终老~
大人您这嘴想必是受到了佛祖的格外青睐,真是让学生好生羡慕呢~”
“你若是羡慕,本官直接把这嘴送给你好了。
还有花师爷,你很闲吗?
你不想要那名册的话,就交还给本官,本官不介意多受一趟累,挨个敲上一笔!”
见好就收的花锦容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讪笑道:
“大人您可真会开玩笑,学生的意思是说,大人您只需动动嘴皮子,就将武成王谋划多年的棋局毁于一旦,实乃神人也~”
“花师爷,你这马屁还是留着回京说给风丞相听吧。
况且,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武成王整到溃不成军的不是本官,而是老谋深算的严老爷。”
林清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在冷凝月的陪同下回客房休息去了。
此番镇南王府前来的一万精兵中除了一小部分是亓焕泉的心腹之外,其余都是严凉的人。
再加上周泽礼这位‘小公子’的里应外合。
卧龙山庄内外的形势几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控制。
深夜。
万籁俱寂。
待自家夫人入睡后,严老爷独自来到关押武成王的牢房前。
而所谓的牢房,正是之前卧龙山庄连环杀人案中,龙庄主关押昔日兄弟风无影的那处禁地。
不知是被亲儿子背叛的打击太大,还是因为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这些年的谋划全都化为泡影。
武成王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像是失了魂般,瘫坐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
待严老爷走到近前,挡住了那仅存的月光,武成王才缓缓掀起眼皮。
“严修平,看本王沦落至此,你满意了?”
严老爷隔着铁栅栏居高临下的盯着武成王看了许久,上下唇开阖,轻轻的吐出三个字:
“不满意。”
迎上武成王那仿佛想要吃人的目光,严老爷不急不缓的弯了弯唇角:
“不过我不满意也没用。
你那两个好儿子争着将功补过,替你在陛下的面前求了请,务必要留你一命。
陛下已经答应了。
所以你完全可以放下心来,不必这般郁郁寡欢。
说实话,我有时特别羡慕你。
含着金汤勺出生,即便把天捅个窟窿出来,甚至还一连捅了两次,都能够全身而退。
这放在大夏国,乃至前朝的历史上,不说是后无来者,但也绝对是前无古人了。”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武成王愤然开口道:
“严修平,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该不会就是为了奚落本王的吧?”
“怎么可能呢?
我只是觉得今日一别,可能再也见不到王爷你了,所以想将有些事情说于王爷你听。”
武成王没有做声,只是面色不善的坐在那里,严老爷自顾自的往下说:
“想当初,为你与汪秀秀牵线搭桥的是我,把首富钱百万的女儿钱婉清引入你视线中的也是我。
甚至于你自认为是红颜知已的颖儿,也就是廉少将军的生母本就是我刻意安排在你身边的奸细。”
“这、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似是觉得站着说话有些累,严老爷索性蹲了下来。
“当日就是我收到颖儿传来的消息,然后才将你在京城郊外埋伏刺杀先帝一事通风报信给靖王府的。”
因此而落得满盘皆输的武成王忍不住大吼起来:
“严修平,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算计本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
我身为臣子,自是要站在陛下,站在朝廷这一方。
所以在发现王爷你有弑兄夺嫡的苗头后,肯定是要先收集好相关证据,然后再想方设法的将这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当然,顺便让心仪之人的婚约作废,未婚夫远走他乡,终身不得嫁娶什么的也挺不错的。”
听到最后,终于反应过来的武成王想也不想的脱口道:
“你如此针对本王,是因为楠楠?”
严老爷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声音更是冷得直掉冰碴:
“请王爷注意自己的身份,郡主她已是我的妻,我儿子的娘。
王爷你像儿时那般称呼郡主的闺名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
“呵,严修平啊严修平,本王真是小瞧你了。
那时你不过是一介穷酸书生,居然也敢肖想楠楠?”
可严老爷却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但就结果来说,我如愿以偿,而你却是鸡飞蛋打,余生都要在羡慕悔恨中度过。
对王爷你而言,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惩罚了。
所以是我亲自出面说服了你的两位侄儿,让他们同意留你一命的。”
“你——”
“不必感谢我,应该是我感谢王爷你才对。
当初要是不王爷你爱江山不爱美人,狠心推开了郡主,我也不会有今日的娇妻美眷在怀。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说。
当年以太皇太后娘家人闯下祸事为把柄,让她站出来为王爷你说情的也是我。
毕竟跟一个死人是没办法解除婚约的,不是吗?”
“严-修-平!!!”
武成王从地上一跃而起,直接将头撞在铁栅栏上,嘴里发出野兽般愤怒的咆哮。
可严老爷却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潇洒的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
严老爷突然停了下来,看似不经意的开口道:
“看了这么久的热闹,还不打算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