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那震耳欲聋的火炮声，林清歌领着冷凝月一路跑回了大林村后山的另一边。
四下无人，林清歌才终于将压在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凝月姐姐，我兄长林景行是不是你……”
余下的两个字溜到林清歌嘴边儿，就好像被人强行扼住喉咙一般，无论如何也说出不来。
四目相对。
这一回，冷凝月却率先撇过了视线。
许久，她那干涸到起皮的嘴唇才缓缓开阖，吐出几个干瘪中透着小心翼翼的字节：
“是我，但也不是我。”
“什么意思？”
原本质问的话语从林清歌的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不解的疑问。
纵使所有真相摆在林清歌跟前，她还是想听对方亲口解释给她听。
万一是她猜错了呢……
可是下一刻，冷凝月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林景行确实是我杀的。
准确的说，是被上官婉儿杀的。”
“上官婉儿？”
冷凝月点点头，低低的解释道：
“我之前与你说过，我继承了上官婉儿从小到大的记忆，却唯独不知道她为何会被重伤。
就在前不久，我终于全都想了起来。”
瞬间福灵心至的林清歌猛地一拍大腿，想也不想的脱口道：
“这就是凝月姐姐你在卧龙山庄时突然晕倒的原因？”
“正是。”
似是那回忆对冷凝月而言太过折磨和痛苦，她那美艳动人的脸庞褪去了血色，变得一片惨白。
她不敢去看面前之人，尽可能维持往日清冷的嗓音，一字一顿的说：
“当初，你兄长林景行以林子墨的安危要挟上官婉儿与他见面。
他将见面的地点选在前往昌州县上任的途中。
他特意等你离开，才将一路尾随的上官婉儿唤了出来。
然后，他告诉上官婉儿，林子墨就是那个被夏侯夫人抱走溺死的孩子。
母子连心。
纵使来不及了解本已夭折的孩子为何还活在世上。
上官婉儿就确定之前只要看上一眼，心中就泛起阵阵暖意的小娃娃是自己十月怀胎诞下的亲骨肉。
然而，她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在马车中瞧见那软乎乎的小人儿。
她向你兄长林景行询问林子墨的下落。
可你兄长林景行却笑着说自己是上官丞相外室夏侯夫人的同党。
林子墨不过是引上官婉儿现身的诱饵。
为了让夏侯夫人的女儿上官语嫣能够当上皇后，日后诞下的龙种顺利成为太子。
上官婉儿和她的儿子林子墨必须都得死。
而刚刚离开驿站的时候，他就已经处理掉了林子墨那个孽种。
所以林子墨自然不可能出现在马车上。
你兄长林景行说得有鼻子有眼，再加上上官婉儿忌惮你林景行的那位‘娘子’，遂一路没有跟的太近。
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林子墨其实是自己跑去蹲茅坑后，再没有从茅坑里出来。
于是，她信以为真。
原本沉浸在儿子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之中的她瞬间从天堂跌落至地狱。
明明片刻前还活蹦乱跳的小人儿却在下一刻与自己阴阳两隔……
不得不再次面对丧子之痛的她几近癫狂。
理智全无，一心只想为儿子报仇的她毫不犹豫地挥剑砍向害死她儿子的凶手。
可是林景行非但没有闪躲，反倒一把推开前来护他的‘娘子’，主动迎上了上官婉儿的剑刃。
任由锋利的刀刃将他刺穿，他却笑着对上官婉儿说，她的儿子林子墨并没有死。
他还说上官婉儿既然收了他的命，就要替他照顾他仅剩的亲人，与他有着同样容貌的孪生妹妹，林清歌。
上官婉儿陷入了混乱，她一方面不相信林景行，另一方又心存侥幸的希望林景行说的是真的，她的孩子还尚在人间。
就在上官婉儿迟疑之际，林景行的那位‘娘子’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冲了过来。
上官婉儿急忙挥剑抵挡，却被打得节节败退。
短短十几个回合，上官婉儿就被林景行的那位‘娘子’打得一命呜呼。
正因为上官婉儿殒命，一直潜伏在上官婉儿身体中的我才从长眠中苏醒过来。
再次接管这具身体的我茫然地睁开眼。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出于本能，我拖着伤重的身体进行反击。
对方的招式有一丝莫名的熟悉。
但我当时没有多想，也没有功夫多想。
我打算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尽快将眼前这个危险解决，然后逃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而我本以为会经历一场殊死搏斗，但不知对方为何半路突然放弃了生的年头，直接死在了我的剑下。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伤重的我只好匆忙离开。
我藏身在驿站中，但是上官婉儿身上的伤势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力竭的我在陷入昏迷前，发现了同样下榻在驿站中的你。
我虽然没有杀害林景行的这一段记忆，但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我应该要保护你。
现在想想，应该是上官婉儿的愧疚之心在作祟。”
“等等，让我好好捋捋！”
觉得自己蹲一回茅坑，错过了一个亿的林清歌懊恼的挠了挠头。
“最开始是我那便宜兄长林景行为了回去，设计陷害上官婉儿心甘情愿的杀了他。
兄长林景行死后，我那被蒙在鼓里的嫂兄呲目欲裂。
为了给我那不是玩意儿的便宜兄长报仇，他直接杀了上官婉儿。
而凝月姐姐你早在几年前就穿了过来。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你在帮上官婉儿解了那一次围之后就陷入了沉睡。
直至上官婉儿身死，你才彻底掌握了这具身体。
而王者归来的凝月姐姐你又把我那嫂兄给解决了？”
冷凝月再次点了点头。
林清歌不由咋舌道：
“所以说，杀害我那便宜兄长的其实是上官婉儿，并非凝月姐姐你！
或者说，压根儿就是我那便宜兄长自己找死的！”
“可是你兄长的娘子确实是死在我的手里。”
林清歌闻言，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凝月姐姐，你也说了是我那嫂兄放弃了生机，主动寻死。
现在穿越那么流行，难保我嫂兄被身为女主的凝月姐姐你一剑宰了之后，穿回去找我那满嘴浑话的兄长算账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