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察使书房,汪鋐跟何鳌看着三大麻袋鲍鱼干,久久不能回神……
不是去刺探海盗吗?
为何会弄回来三大袋鲍鱼干?
“李总旗,这是?”
“鲍鱼干。”
何鳌挡着腥臭味入鼻,问道:“我知道是鲍鱼干,你们不是去探查海盗吗?怎么弄回来三大袋鲍鱼干?”
“你比较希望弄回来三个女人?”
“……”
李小牙不皮了,面色一整:“大屿山的人很排外,我们根本靠近不了长沙湾,我刻意让钱财露白,立即有人去通风报信了,想来必是有贼人,我担心贼人人多势众,也担心打草惊蛇,于是伪装强盗,洗劫了码头渔村的鲍鱼仓,狼狈逃回来了。”
何鳌问道:“你们没能靠近长沙湾吗?”
李小牙摇头道:“靠近不了,我们走到哪都有人如影随形。”
程白羊插嘴道:“用陈统领的话说,他们像水蛭一样粘着我们,根本摆脱不掉。”
何鳌这才想起来同去的还有陈三钱,于是问道:“对了,陈统领呢?”
李小牙耸肩:“陈统领晕船,一路回来都在喂鱼,虚脱病倒了。”
“……”
程白羊说自己的观感:“我们先前在屯门,去过一个渔村,村舍很破,村民们大都面黄肌瘦,穿得很破烂,特别的穷困,而我们去大屿山登陆的码头渔村,村民一个个膘肥体壮,仓库中干货满满,我觉得不太寻常。”
李小牙接话道:“大屿山有一个海龙帮的分堂。”
“海龙帮?”
汪鋐眼看何鳌疑惑,便解释道:“海龙帮乃是广东福建两省最大的帮会,老夫与海龙帮老帮主张佑常算熟识,老帮主为人豪迈仗义,多次出船出兵帮忙抗击海盗倭寇,很有英雄气概。”说着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可惜老帮主年事已高,这两年都是卧病在床,早已不管帮中事务,如今的海龙帮一盘散沙,乌烟瘴气,藏污纳垢,多次被举报贩私盐,通海盗,通倭寇,早已不是以前的海龙帮了。”
程白羊说道:“我便是因为私盐案,才知道海龙帮。”
李小牙接着道:“大屿山的海鲨堂,原先是盘踞一方的船帮,去年刚加入海龙帮。”
何鳌猜测道:“这海鲨帮会不会是海盗?”
李小牙回道:“很有可能。”
何鳌看向汪鋐,询问道:“汪老大人,我们直接派兵攻岛吗?”
汪鋐皱眉道:“不妥,岛上并非全是海盗,也有平民百姓,贸然攻岛,可能会误伤平民,我们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李小牙摇头道:“不要说攻岛了,只要有大船靠近大屿山,岛上的海盗早就望风而逃了。”
何鳌沉声道:“我们可以将大屿山包围起来。”
李小牙看着面色为难的汪鋐一眼,替其回道:“只是对付区区百十名海盗,如此兴师动众,你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吗?”
汪鋐点着头,无奈的道:“满剌加乃是我们大明属国,去年被佛郎机人侵占,求助我们出海退敌,我们都无能为力,实在是自顾不暇,这两年海盗倭寇太猖獗了。”
何鳌也理解:“那我们如何收拾大屿山的海盗?”
汪鋐微微一笑,很有经验的道:“倒是不难,老夫早有计策。”
“老大人有何妙计?”
“谈不上妙计。”汪鋐谦虚的道:“为避海盗耳目,我们可趁夜让海道两卫的水兵乘民船至大屿岛,暗中凿沉他们的大船,如此一来,他们便插翅难飞了。”
李小牙暗暗偷笑,又是凿船吗?汪老头太阴险了,上次打赢佛郎机人,也是暗中凿人家的战船……
广州海道两卫所,日常练兵,便是一项是练凿船。
自土木堡之变,明国的勋贵武将大量陨落,兵权慢慢落入文官集团手中,由于武官稀少,又很难积功升官,如令统兵打仗的基本都是文官,文官没有办法像武官一样领兵冲锋陷阵,身先士卒杀敌,但文官多擅长智谋。
兵者,诡道也。
近年来,领兵平乱立下大功的皆是文官。
无论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王阳明,亦或是广东按察使汪鋐,皆是正儿八经进士出身的文官。
……
……
谈完了正事,夜已深。
李小牙毛遂自荐做一顿宵夜,请汪何两位大人尝尝。
李小牙取了一些鲍鱼干,煮了一锅鲍鱼面,还有一锅蒜蓉剁椒鲍鱼。
大冷的天,四人在书房内,吃着热面条以及很辣的蒜蓉剁椒鲍鱼,皆感到痛快淋漓。
何鳌江浙人,不太能吃辣,被辣得脸红嘴唇红,却赞不觉口:“鲍鱼不愧是海味中的极品,李总旗的厨艺更是精湛。”
李小牙得意道:“我这蒜蓉剁椒干锅鲍鱼不错吧?”
何鳌嘶呼吐着舌头,笑道:“就是辣了一点。”
程白羊耸肩:“辣吗?我还觉得不够辣。”
汪鋐是江西人,也不太能吃辣,爽郎笑道:“我们现在吃得香,明天就要受一点苦了。”
何鳌知道汪鋐指的是什么,哈哈笑道:“今晚是有福同享,明日再有难同当。”
四人吃完宵夜,李小牙留了一些鲍鱼干给汪鋐何鳌,而后将三大麻袋鲍鱼干全拖回房了。
年关将至,不知道能不能赶回去过年,李小牙打算通过急递铺,将三大麻袋鲍鱼干全寄回南京,当过节的年货,分送给亲朋好友……
天刚亮,李小牙捂着肚子刚出门。
隔壁房门砰一下开了,何鳌捂着肚子冲出门,脚上如同踩着风火轮一般奔向茅房,快得不像一名文官。
何鳌蹲了半天后,脚步虚软地走出茅房,苦笑着怀疑李小牙主动请缨做菜,不会是想谋害钦差吧?
不过,看着从隔壁茅房出来的李小牙,也是捂着屁股,马上幸灾乐祸笑了。
李小牙自己嘟囔抱怨道:“他娘的,昨晚辣椒放得有一点多了。”八壹中文網
两人看着神清气爽出门的程白羊,齐声道:“你没事吗?”
“什么?”
“你肚子不痛吗?”
程白羊摇摇头:“不痛啊!”说着忍俊不禁:“你们窜稀了?”
“……”
两人一脸黑线,看样子程白羊很能吃辣,难怪昨晚就他一个人不嫌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