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李记寿材铺,已经开起来了,乐器坊十多名工匠欢天喜地的转过去了,至少当着东家面的时候,欢天喜地……
绣平乐器坊的厢房内,堆放着数十件成品乐器。
李小牙拿着一把琵琶,皱起了眉头,张天师被抓了,还没有放出来,没人帮他找作旧工艺的师傅,乐器坊的管事制琴师们,也没有认识的作旧工艺师傅。
这个事一定要找熟人,不能胡乱找人,看来只能等张天师出来,再从长计议了。
李小牙背着手,走出乐器坊,看到一名年轻男子,驾着马车过来了,车上一堆箱子行李杂物,坐着一名抱婴儿的女子。
“小牙?”
“门西?”
李小牙没想到会遇到发小门西,心中甚是感慨,他小时候的玩伴不多,死了一个,三个作奸犯科被发配了,门西十岁的时候,跟着一个杂耍班走了,发誓不混出一个名堂,绝不回来。
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混出什么名堂……
男孩的童年,大都梦想着长大后,仗剑江湖,行侠仗义,可是长大后,大都放弃了梦想,老实耕田种地。
“十年了,你一点音讯都没有,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
门西露出一言难尽之色,叹道:“混得不好,所以没脸回来。”说着笑问道:“我们兄弟会,如今怎么样了?”
李小牙也叹道:“说了全是泪。”
“唐五呢?”
“作奸犯科,发配宁夏了。”
“……”
“小牛子呢?”
“作奸犯科,发配辽东了。”
“……”
“阿鸡呢?”
“作奸犯科,发配四川了。”
“……”
门西白眼道:“怎么全作奸犯科,没一个学好的?冬瓜呢?”
李小牙眨着眼:“突发急病,发配地府了。”
“(⊙_⊙)”
门西略显期待的问道:“门东呢?死了没?”
“……”
李小牙耸肩道:“没有,你哥活得好好的,接下了你爹的豆腐摊,每天都做豆腐去卖。”
门西低哼道:“该死的反而没死。”
“……”
门家两兄弟不和,只因他们家养着一个童养媳门三,兄弟二人都想娶门三,最后父母将门三许给门东了,门西也因此跟家里闹翻了,最后跟着杂耍班走了。
李小牙看着门西稀疏的头顶,感慨道:“少小离家老大归,乡音未改头毛衰。”
“……”
门西秃了,但好像并没有变强。
门西介绍车上的女人孩子:“这是我娘子跟儿子。”
李小牙点了一下头,门西娘子也只点了一下头,拿手比划了两下。
“我娘子不会说话。”门西翻译道:“她在跟你问好。”
李小牙感慨道:“十年不见,没想到你都成亲有儿子了。”
门西反问道:“你没成亲吗?”
“没有。”
两人驻足闲谈了一会儿,门西娘子又比划起来了,她比划得很快,好像结印一般,李小牙看得眼花缭乱,生怕她会喷出一个豪火球……
原来是门西的儿子饿了,十年没回过家的门西,也着急回家,于是先告别回家了,约了晚上再到李家一起喝酒叙旧。
……
……
入夜,门西提着一壶酒,一条腊肉过来了。
门西看着曾经破败的李家大宅,如今焕然一新,东西厢房全盖成了阁楼,处处妆点华丽。
两人坐在内院,喝着酒叙旧起来。
门西喝了一口酒,感叹道:“十年不见,你都继承父位当上大官了,我还是一事无成。”
李小牙问道:“你现在做什么营生?”
门西眼神闪烁,模棱两可的道:“做一点小生意。”
“你不会也作奸犯科吧?”
门西急忙道:“没有,没有,我是哪样的人吗?”
“你不要紧张。”李小牙说着喝了一口酒,问道:“你不是跟杂耍班跑江湖吗?”
门西摇头道:“我刚入行学艺,不到一年就摔断了腿,不能跟着跑了,班头给了我一点银子,我就退班了。”
李小牙点着头,学武还是很来钱的,记得小时候掀起一股跆拳道风,邻居有一个弟弟去学跆拳道,练飞踢的时候,落地摔断了腿,其母成功讹了跆拳道馆五万,老爸很是羡慕,也让他去免费试学,练了三天,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老爸略显失望,打算亲自上阵,结果听说跆拳道馆又有两个孩子受伤,老板被吓得连夜跑路了……
“后来呢?”
“然后我就被一位高人看中了。”
“高人?”
“这位高人便是我的师傅,师傅看我骨骼惊奇,天赋绝顶,便收留我进帮会了。”
“什么帮会?”
“丐帮!”
“……”
李小牙翻白眼,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摔断了一条腿,这对丐帮而言岂止骨骼惊奇,天赋绝顶,简直就是十年难遇,活脱脱一棵摇钱树,能不拉入帮会吗?
说好听一点叫加入丐帮,说难听一点就是沦为叫化子乞讨。
举目无亲不要慌,撕破衣衫进丐帮。
“再然后呢?”
门西感慨道:“我们当时苏州在行乞,刚开始每天都能讨到不少银子,每晚都有肉吃,后来我的腿伤好了,讨到的银子就越来越少了。”
李小牙虎着脸:“你师傅没有再把你的腿打断?”
“……”
门西干笑:“这倒是没有。”
李小牙问道:“你一直行乞至今吗?”
“没有,师傅只带着我行乞三年就去世了,临终前,将女儿阿巴托付给我了。”门西温柔一笑:“阿巴就是我娘子,你见过了。”
“你娘子耳朵也听不见是吗?”
“你怎么知道?”
李小牙轻轻一叹,不会说话几乎都是出生患有听障导致的。
门西并没有嫌弃娘子,微笑道:“我娘子虽然听不见也不会说话,但她很能干,家里照顾得很好,绣活一流,还能帮着贴补家用。”
李小牙问道:“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门西点头道:“不走了,我打算留在南京,做一点小生意。”
“做什么?”
门西轻咳两声,敷衍道:“做一点漆具生意,我这些年在漆具坊当徒弟,学会了一点漆工,雕漆,做旧的手艺。”
李小牙眉头一扬,听到了雕漆?做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