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照顾妻儿,常安出门上衙晚了,催促车夫快马加鞭。
承蒙李小牙不计前嫌,一直提携,他也升到总旗了,前途一片光明,士为知己者而死,诚心而言,他做不到为李小牙效死,但效犬马之劳,还是做得到的。
车夫突然一个急刹车,拉住了马缰。
“吁!”
常安差点摔飞出去,掀开车帘,恼怒道:“怎么回事?”
“少爷。”车夫指向前方道:“前面有一辆车停在路中央挡了道。”
常安久违地发起大少爷脾气:“你去叫他们滚开。”
“少爷,那是一辆大车。”
常安看向停在路中央的大马车,神色一缓,这年代寻常人家即便有钱,也只能坐小马车,不能逾制,而能坐大马车的都是有权势之人,虽然他贵为南京参赞机务的女婿,南京城内并无畏惧之人,但他不想仗势欺人,败坏岳父大人的名声。
这个时辰出门的大车,多是上衙的官员。
常安只能耐心等待,过了一会儿,挡在路中央的大马车,仍然没有动,车夫只能上前询问,而后气冲冲地回来了。
“少爷,挡道的大车乃是于二公子的车驾。”
于二公子?常安皱了一下眉,于二公子是前南京工部侍郎家的二少爷,如今其父已降为光禄寺少卿,没想到于二公子仍如此跋扈,他与于家大公子曾是莫逆之交,但自从一起狩猎出事后,他们就断绝来往了。
短短两年内,曾与他们常家交好的几位侍郎,员外郎,被弹劾辞官的,告老还乡的,贬官发配的,如今仅剩原礼部卫侍郎,如今的工部侍郎了,前些日子上香,他还撞到了工部侍郎家的卫公子……
常安回过神,问道:“于二公子的车驾为何挡道?”
“于二公子刚从青楼回来,正在旁边酒楼上吃早饭。”
常安冷哼一声,光禄寺少卿家的二公子,居然将马车停在官道中央吃早饭,排场够大的?
车夫上楼禀告,于二公子随即下楼,急忙跑到常安的车驾,赔笑道:“原来是世兄,对不住,车夫不懂事,车停在路中央了,误了世兄上衙,小弟即刻命车夫挪车。”
常安忍着火道:“无妨。”
于二公子假惺惺的道:“许久不见世兄来寻家兄出游了?”
常安淡淡的道:“愚兄入职锦衣卫了,少了空闲。”
于二公子阴阳怪气的道:“是吗?”
常安从于二公子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皱眉道:“二公子好像话里有话?”
于二公子眼中闪过阴险之色,装傻道:“没有,没有,只是觉着甚是奇怪,自打一年多前,世兄与家兄一同狩猎回来后,世兄似乎就与家兄断绝来往了?”
常安神色一震,眼中的杀机一闪而逝,显然于二公子,知道当年他们发生的事,此事若东窗事发,他们一个个将前途尽毁,若是让岳父大人知道此事,他要如何面对?
“愚兄与你家兄并未断绝来住,只是你家兄忙于科考,愚兄不想打扰他用功。”
“原来如此。”于二公子讳莫如深一笑。
于家的马车让开道后,常安放下车帘,坐在车内陷入沉思,不知于二公子打的什么算盘?看来有必要约于大公子见一面才行了。
……
……
皓月当空,三名发小坐在院中,一起对酒当歌。
虽然李小牙如今已贵为督帅,两名发小与他身份悬殊,但一点都不妨碍他们的情谊。
“脱下官衣,我们就是兄弟了。”李小牙拍着小牛子的肩:“你不要那么拘谨。”
小牛子憨厚一笑:“好。”
门西大大咧咧的道:“小牙从小就是官家少爷,我们不也一起玩?”
李小牙看了一眼身怀六甲的门西娘子,羡慕的道:“你第二个孩子都要出来了,我第一个孩子还没着落呢。”
“放宽心,顺其自然就行了。”
小牛子喝了一口酒,郁闷的道:“我连媳妇儿都没有呢。”
李小牙喝着酒问道:“你爹娘没请人托媒吗?”
“请了。”小牛子回道:“媒人还没寻着适合的姑娘。”
门西拍着小牛子的肩:“你年纪还长我们一点,不要太挑了。”
小牛子笑道:“我不挑,只要能帮照顾一下家里就行了。”
李小牙斜眼道:“实在不行,哪怕装在小坛子里的也娶了吧?”
“……”
门西笑着白了李小牙:“别闹。”
三人酒喝多了,聊起小时候的事,一个个面露缅怀之色。
小牛子撒了一杯酒到地上,叹道:“没想到冬瓜走那么早。”
门西跟着感慨道:“也不知道五子跟阿鸡还活着吗?”
李小牙举起杯:“不说他们了,说一些开心的事。”
人生最快乐的莫过于童年了,他们的童年有太多欢乐,一起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鱼,偷人家的果子,偷看女人洗澡……
“你们还记得刘家的小娘子吗?”
李小牙猥琐一笑:“记得,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偷看她洗澡,被她发现了。”说着看向门西:“她还找到你们家里去了,然后你就赖到门东身上了。”
门西愤慨的道:“到底是谁将我捅出去的?”
李小牙虎着脸:“反正不是我。”
小牛子瞟了李小牙一眼,弱弱的道:“我记得,当时你跑最后面,被刘家小娘子看到脸了。”
“……”
门西森然看向李小牙:“果然是你!”
李小牙心虚的道:“我是那种会出卖朋友的人吗?”
两名发小异口同声:“你是。”
“……”
三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门西四下张望后,小声道:“如今回想起来,刘家小娘子那身段可真是带劲。”
李小牙感慨道:“十年过去了,她只怕已人老珠黄了。”
门西猥琐地笑道:“此言差矣,刘家小娘子如今也才三十来岁,我前些日子还遇着她,看起来一点没老,珠圆玉润,更有味道了。”说着提议道:“我们去怀旧一番如何?”
李小牙虎着脸:“阿西,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
门西斜眼道:“说人话。”
“算我一个。”
“……”
李小牙掩嘴笑道:“刘家不是搬走了吗?你知道搬哪去了吗?”
“知道,搬得不远。”
“看来你早就心生觊觎了。”
三个嘀嘀咕咕一番后,趁着夜色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