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落地,鲜血飞溅,院子里的人都惊住了。
他们真没想到林初说砍就砍。
户房主事直到死,双眼都未曾合上,其他主事都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齐齐后退。
林初点了刑房的主事,“我想要刑房真正的账册以及亏空的银钱,能不能给我?”
刑房主事脸上的肥肉抖动几下,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林东家,卑职已经将刑房真正的账册交了上去,县衙这些年一直入不敷出,我等的俸禄银子都是赵大人垫付,卑职实在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边说边后退,他想着林初已经杀了户房主事,应该不敢再把事情闹大。
刑房亏空近万两,他要是全都补上,得掏空他的家底,他实在是舍不得。
林初挑眉,“不懂?”
刑房主事微微弯腰,“卑职的确不懂,卑职交上去的账册便是真的。”
“田书吏。”林初悠悠道:“你说,他交上来的账册是真是假?”
田书吏一怔,随即上前,姿态恭敬的说:“是假的,真正的账册卑职已经交给您了。”
他上交账册的事瞒不住,早晚得传开,林初若是在众人面前不提他,其他人无法肯定他是否成功投靠林初。
如今林初当众点他回话,就是告诉所有人,他已经是林初的人。
刑房主事背后的那些人,想要报复他,就得仔细掂量掂量。
林初满意的点头,看向刑房主事,“机会,我给你了,可惜,你不好好珍惜。”
刑房主事心头一颤。
“魏坤。”
“是。”
刑房主事脸色刷的白了,扭头就要跑,魏坤提刀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手中的宽刀高高举起。
“刀下留人。”
李决匆匆赶来,“林东家,他们乃是朝廷命官,便是有罪,也该是依法处决,你怎能私自斩杀他们?”
“你还是快些……”
话还没说完,李决就瞧见地上户房主事的尸身,他狠狠的闭上眼,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林初反问李决:“依法处置?那他们的罪,该由谁来定?这衙门里上上下下的人,还有几个是清白无辜的?”
她目光锋利的扫过在场的人,“昔日生活所迫,许多人官商勾结,搜刮百姓乃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我再三给你们机会,你们次次糊弄我,妄图蒙混过关。”
“怎么?贪官污吏做久了,给你们回头的机会都不想要?既然不想要,我便给你们个痛快!”
她这一番话,杀气凛冽,将李决都给镇住了。
噗通。
钱书吏跪在地上,田书吏紧随其后。
有胆小的,也连忙跟上,剩下的左右看看,也跟着跪下。
林初看向魏坤:“愣着做甚?”
李决来了,刑房主事原想着他能逃过一劫,还不等庆幸,魏坤的刀直直落下。
尸首分离!
李决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他神情呆滞的看着林初,林初居然连杀两名主事。
“现在,我要真正的账册和亏空的银钱,能交出来么?”林初缓缓问道。
“能,能。”在场的人不敢再敷衍,银钱再重要,也远没有性命重要。
林初便让魏坤带人跟着这些人去取账册,“明日午时,我要见到账上所有亏空的银钱。”
“李大人,进屋说话。”
李决跟着林初回到厢房,直到林初将一杯热茶放在他跟前,他才回过神来。
“你疯了么?杀了赵宽也就算了,居然还当众斩杀两名主事,这要是传出去,涂州会大乱。”
林初平静的反问:“李大人,我不杀人,涂州便不会乱么?”
“自然不会。”李决毫不迟疑的说。
“为何不会?百姓家中有过冬的粮食?他们有买粮的银钱?”林初问。
李决愣住,半晌说不出来话。
“今年涂州雨少,收成不如前几年,赋税却比前几年重,百姓们凑够赋税,钱粮也就够吃一个月的。”
林初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决:“李大人,你主管涂州的农事,难道不知么?”
李决确实不知。
赋税之事,都是吴家和赵宽把持着,他虽然贵为知府,却连赋税的账册都看不着。
他能猜出赋税重,所以耕种之时,深入田间,教导百姓怎么播种施肥才能收获更多的粮食。
他以为,他让百姓的收成多些,百姓就能吃饱。
李决思绪翻涌,他不解的问:“今年的赋税已经收上来,按照时间推算,多半是被吴家运到别处卖了,你跟他们要亏空的银钱,难道是打算用这些银钱去给百姓买粮不成?”
不等林初回答,他就摇头说:“涂州这么多百姓,你买多少粮食都分给他们的?到头来,他们总要挨饿。”
林初拧眉,她审视着李决,突然发现李决真是天真的可以,身为知府,居然只能想到买粮分给百姓这事。
“李大人出身名门?”林初问。
李决一脸莫名,“我乃寒门出身。”
顿了顿,他继续说:“但我夫人是世家嫡女。”
“怪不得。”林初道:“我想,若是没有岳家给你撑腰,你早就尸骨全无。”
吴龙海和赵宽把他晾在一边,由着他去管农事,估摸着也是忌惮着他的岳家。
林初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想要涂州的百姓能安稳的度过今年这青黄不接的几个月,确实需要粮食,但是,不能白白的给他们。”
她认真看着李决,“李大人,我这有件事,想请李大人帮忙,倘若李大人肯施以援手,涂州百姓必能平安过冬。”
从林初的目光中,李决感受到了林初对他的信任。
他犹豫片刻,终究是不忍心拒绝,他不想看涂州百姓被迫背井离乡。
“林东家请说。”
林初露出和煦的笑容来,“还请李大人能替我安抚衙门上下,尤其他们身后的商户豪族,只要他们把吞下去的银钱吐出来,我就既往不咎。”
李决顺着她的话问:“倘若他们不肯呢?”
林初看向窗外,魏坤正站在院中,怀里抱着一沓垒的高高的账册,“那便按律处置。”
李决瞥了林初一眼,那些个商户豪族所犯之事,按律轻则流放重则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