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城门刚开,一辆马车便匆忙驶出,丝毫不知,浓雾里,跟着的一群宵小。
待人与车皆掩进雾里,门外才闪出两人。
“王爷,他们果然盯着王府。”廖西每天都在佩服他家公子的神机妙算,不过用了一辆王府的马车便将那伙人引开了。
“快走吧,等他们发现里面的人不是我们,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群人还真是心急,不过他们越是这样,就越是说明,这双流,必定藏着巨大的秘密。
梅知雨刚醒便得知俞时节出门办事了。
“真的?一两个月都不回来了?”
“是,管家是这样说的。”
她原本还怕去隆寿司的事会被俞时节干涉,这下老虎不在家,她岂不是要当大王了。
虽是开心,可不知为何心底突然有丝空落落的感觉。
可一想到隆寿司,她便又满血复活了。
换了身装扮,收拾好自己特制的医药箱,千叮咛万嘱咐雪盏,照顾好她娘亲,梅知雨便出了门。
往日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南市,今日却格外的冷清。
除了市前几个卖包子的小摊,坊铺竟皆挂上了打烊的牌子,街上也少有人走动。
梅知雨还从未见过如此场景,心里顿生疑雾。
从腰际掏出几个铜板,径直朝包子摊走去。
“来两个素的。”
“好嘞。”粗布麻衣的男人接过铜板,麻利的用油纸裹好两个包子。
他原本以为今天这包子定是卖不出去了,谁曾想还有人买。
梅知雨接过包子,靠在包子铺旁,漫不经心开口。
“伙计可知这南市今日为何如此清冷?”说话间又递过去两个铜板。
“驱嫌避祸。”男人接过铜板,思考一番吐出这四个字,脸上的表情却是止不住的恐慌。
见梅知雨仍是一脸茫然,又耐心的开口。
“自两年前隆寿司建起,每到选医师入司的日子,这南市人皆要歇业避户。”
“若是不小心看到了隆寿司的入司考试,不是出意外就是得怪病而亡。”
“前些年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不信邪偷偷的去看,可那人连第二日的光都没见过。”
“我每年也就敢在这市口摆这么阵子,待入司钟响之前,也要回家了。”
许是今日生意不佳,男人一口气将梅知雨想知道的全吐露出来了。
“谢过伙计了。”原来如此,看来这隆寿司的确如璃书说的那样,凶险狠辣。
那么,她更加要小心了。
“姑娘,你。”
男人看着朝着南市深处走去的梅知雨,忍不住叫出声,不出一刻,入司钟便会敲响,这姑娘是莫不是要去送死。
梅知雨当然听见了身后的唤声,只是,她不怕。
“咚~”
少了嘈杂人声的街道,响亮的钟声穿街越坊,显的格外的诡异。
梅知雨到隆寿司时,已有不少医师等在门口了。
看来,就是这里了。
清一色的短衫麻布,想必这些人都是些平常人家,没有家族捷径。
和她一样,只能通过这吃人的隆寿司来圆梦。
幸好,今日她提前换了王府下人的衣服,不然,现在这群人恐怕要把她当异类看待了。
“今日,来的人不少啊!”
楼门渐开。
说话的是一白衣红绸,腰系佩玉,面着银具,只露双眸,唇红齿白,手持折扇,衣襟微敞的年轻男子。
看的人面红耳赤,若是要梅知雨找个词来形容的话,妖孽最合适不过。
男子身后跟着两个身材稍矮,浮身臃肿,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
唯一能区分开的,就是左边一人,脸上那颗黄豆大,长着黑毛的痣。
看此人如此放浪不羁的状态,以及身后两个年长却明显服臣的人。
若她没猜错,这便是隆寿司司主。
只是没想到,如此年轻便能坐到这个位置,看来,这隆寿司比她想的还要危险。
“众药师今日前来,想必也是提前打听过隆寿司的规矩的,入者活,不入者亡,生死全凭本事。”
两个药童贴心的搬来榻椅,说话间,妖孽男便躺了上去。
一席话,说的在场人直冒虚汗,他们哪有打听隆寿司的机会,可现在也没有退路了。
梅知雨虽本就是冲着入司去的,可这男人嘴里吐出来的破要求,谁能打听到啊,这不活活坑人麽。
眼眸微动,众人脸上的恐色皆入榻上之人的心底。
唯独角落里那个穿着粉黛布衣的女人,一脸镇定。
那张脸,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却是怎么样也想不起来。
不过,竟有人不怕死,今日也怕是有趣的很。
“若是有人想现在退出,那便不用想了,今日站在这里的人只有两个选择。”
男人前面的话给了一丝生机,可后面的话却让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一是,堂堂正正进我司门。这二嘛,唯有一字,那便是…”
话音一绕,漫不经心的吐出来那字。
“死。”
此话一落,人群中便有一男子喘着大气,丢下药箱,死命的朝市口跑。
“我不想死,我不想…”
十步未到,那句死还没出口,便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他”
“天呐…”
一个鲜活的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陨命,饶是医师,也忍不住寒颤。
“我说过了,入司钟响,便没有人能离开这里,他偏不信,能怨谁?”
杀鸡儆猴,向来都是最好的威慑之法,一席话落,便打消了众人心中那份侥幸。
“敢问大人,入司考试如何?”
一短袖粗衣的中年男子提出了大家如今都操心的问题。
梅知雨也竖起了耳朵,这可是她最操心的事。
“这位医师问到点上了,这入司考试,通常分三关。”
“至于是哪三关,全凭各位自己了。”
男人摇着扇子,卖着关子。
短袖粗衣的男子再次开口。
“我等愚笨,实不知试题,还请大人提点。”
“左司使。”
男人合上扇子,朝身后的发福的中年男人摇了摇。
“在呢,在呢,司主。”
黑痣中年男人欠着身子,脸上带着讪笑应道。
随后又恢复方才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