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西噙着泪的眼眸里满是愤怒,手下的剑锋却不敢使劲,他怕真的失手杀了画童,
他家王爷的下落就再也无从得知了。
“廖西,让我来。”
梅知雨终是忍不住走了出来。
“王妃,你…”
他们明明说好,王妃不便露面,由他来问王爷的下落,怎么现在…
“无妨。”
梅知雨知道廖西担心她的安全,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低头看着地上嗤笑的画童,女人缓缓的从嘴里吐出那个名字。
“你不怕死,那画媔呢?”
她也不愿意将画媔当作筹码来威胁画童,可若是不这样,这老头必不会松口。
“你…你…想对媔儿做什么?”
听见自己女儿的名字,画童才抬头看了梅知雨一眼,才发现这女人正是今日在他家吃饭喝酒。
与他女儿关系极好的那个知吱,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也是定安王府的人。
脸上的神色终于变得惊恐起来。
“做什么,你怎么对我相公的,我就怎么对你女儿。”
梅知雨缓缓蹲下,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可在老头看来,却是那般的可怖。
“哦,还有画眉的秘密,那把弩的秘密。”
此话一出,地下的人就不止是变了脸色,而是激烈的挣扎着想要起来。
“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其实她也就只知道画媔有个叫画眉的哥哥罢了,而那把制作精良的弩既是他哥哥的。
画童又为何不让她碰,这中间必然藏着秘密,只是她没想到,还真有。
“别伤害画媔,我告诉你们。”
老头心里下定决心,有的秘密既然已经瞒不住了,可有的,还能瞒住。
“在哪?”
梅知雨和廖西几乎异口同声。
“出洞往东三里,有个崖,在崖底下。”
画童说完便闭上了眼睛,等着利刃割下他的头颅,反正他早就不想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了。
可那触感却久久未来,睁开眼,身边哪还有半分人影。
浴河谷,竹园亭。
月色朦胧间,戴着面具的男人立在亭子里,远远的望着幽崖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主,人已经处理了,只是…去晚了一步,让另外两个逃了。”
亭后黑衣人合手请罪,周身散着一丝恐慌。
“去幽崖下确定一下。”
男人似乎并没有想要责怪的样子,只是又吩咐道。
“是,少主。”
黑衣人转身隐入暗色,紧接着的是山谷中一声划破宁静的哨声。
密叶树林中,惊鸟轰飞,一双双发着幽绿的眼睛,正朝着哨音靠近。
幽崖下,廖西和和梅知雨正分头找着俞时节的踪影。
“王爷,王爷…”
“…”
廖西的呼声离梅知雨愈来愈远,寂静的崖底比谷里荒凉,说不怕,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但现在必须找到俞时节,活的也好,死的也好,都必须找到。
好在今夜月亮大,这崖底虽然深,被月光照着,也不至于漆黑一片,不见五指。
梅知雨壮着胆子,一声接一声的唤着那个熟悉的名字。
可无论怎么唤,回应她的都只有崖底嗖嗖的凉风。
也正是那股凉风,让嗅觉灵敏的她闻到了风里夹杂着的那股血腥味。
顺着风向,梅知雨亦步亦趋了半天,才来到源处。
一片硕大的密林,遮的月光都照不进来。
她只能吹燃自己随身带的火折子,寻得一丝光亮,入目的却全是枯树杂草,哪里有她想找的人。
心底涌上一股绝望,这崖下,密林漫步,她过来的一路都有野兽留下痕迹。
俞时节若真跌下来了,就算大难不死,可若是遇上野兽,只怕是连尸骨都难存了。
“嗒…嗒…”
额上滴落的水珠拉回了梅知雨的思绪,她伸出手下意识想要抚掉那抹湿润。
手起手落间,一抹殷红化于指间,鼻间也涌入那股熟悉的味道。
她的脑子里瞬间蹦出来那个字——血。
猛的抬起头,隐隐火光间,缠绕的藤蔓间,那身熟悉的锦衣映入眼帘。
那滴血正是顺着藤蔓滴在她额上的。
梅知雨不敢犹豫,搬来石块,垫在脚下,伸手便够到了男人的双腿。
几番拉扯下,翠绿的藤蔓受力让出空隙来,男人的身子便顺着滑了下来。
女人细长的胳膊从男人的腿移到腰上,瘦弱的身子用尽力气托着男人的身子。
却还是因重心不稳,双双倒在地上。
男人厚重的身子自然而然的压在女人身上,梅知雨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忍不住的发出痛呼。
“嘶…好疼…”
可下一秒嘴便被男人柔软的唇瓣贴上了,掺着淡淡的血腥味。
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搞懵了,眨巴着水灵灵桃花眼望着她眼前毫无知觉的男人,不知所措。
还是背间传来痛感让她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使出吃奶的劲才将男人从她身上推开,站起来拍了拍灰,才觉后脑疼的厉害,伸手揉了揉才觉的舒服许多。
这要是摔出脑震荡来,她恐怕也要交代在这了。
瞥到地上气若游丝的男人,梅知雨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连忙蹲下查看男人的状态。
探过气息,看过伤口,她才松了口气。
脉象虽还是像之前那般奇怪混乱却不微弱。
胸前的伤口虽深可下手之人却未伤及心脏,似是故意为之。
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暂时没有性命之危。
从腰间的锦囊里掏出一粒益气丸小心的送入男人的嘴里。
这才放下心来,可胸口间那处刀伤,也要及时处理,避免感染。
要处理的话,她必须要扒掉男人的衣服。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他们既然是名义上的夫妻,日前在汤池她也看过他的胸膛,而且也是为了治伤,应该没什么的吧。
一边想着,一边就做了,小手正欲扯开男人胸前被血浸红的衣襟。
却被一只大手轻轻抓住,软绵绵,不似往日那样强硬有力,与此同时的还有那双半睁的眼眸,只一瞬间便又闭上了。
“俞时节…俞时节…”
见男人有了反应,梅知雨反握着那只大手,一声接一声的唤着,可男人还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