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吉避凶命格在陆景脑海里闪耀着金光。
金光如同日间的朝霞,霞光弥漫,仅仅在荆那间就已经流入陆景脑海,化作重重思绪。
【吉象:放开手中神术剑,南风眠归于太玄京,获五百道命格元气,获璨绿命格名剑客。】
【大凶之象:摇紧手中神术,执白鹿、神术二剑,元神生裂,将受重伤,有望折服二剑,换取南风眠南下。
获八百道命格元气,获尊青命格少年剑甲。】
趋吉避凶命格下,两种截然不同的卦象浮现在陆景脑海。陆景却一如之前那般,并未详加思索。
他仍然死死握着手中的神术,另一只手中的名剑白鹿依然闪烁着冲天的光芒,隐约间仿佛有一只仙鹿奔走在剑身上,流转出阵阵来自于白鹿剑身中的剑意。
那等剑意似乎还夹杂着某种仙人之力,并非单纯来源于宝剑。
陆景元神已经跃然而出。
九道神火燃烧在陆景元神眉心中,这八丈元神盘坐在陆景身后,陆景养了许多时日的扶光剑气升腾而起,化作一轮东君大日,照耀在陆景元神上,抗衡着来自于神术、白鹿两把名剑的沉重威压。
当陆景握剑的一瞬间。
周遭的一切几乎都暗淡下来。
空中的光芒仿佛若都被夺取,隐约间一道仙境出现在陆景头项。
那仙境中仙人俯首,血流成河,仙人尸体散落于四处,仙人之骨正弥漫出晶莹的白光!
相传,神术、白鹿二剑的剑身,乃是那天下剑甲登临仙境,斩去天上剑仙五千,以仙人之骨熔铸剑灵铸造而出。
正因如此,神术、白鹿二剑天生便融合了仙人之力。
只是其中的仙人之力,就只有这两柄剑的主人能够激发,除此以外,便如传闻,天下间再无人能同时执神术、白鹿,也无人能够激发其中的仙人之力。
哪怕是直直朝着南风眠而去得南老国公,都不由转过头来,望向远处的陆景。
那短衣汉子似乎忘却了眼前还有楚狂人的水雾神通,他目光落在那两把曾经震动天下的名剑上,有些出神。
最为惊异的还是南未雨。
她是天生的剑客,又孕育了一枚羽化剑心,她能够清楚的感知到神术、白鹿所蕴含的鼎盛威能。
「之前的白鹿,哪怕是剑魁借予我,只怕我也无法掌控。陆景先生手持白鹿而来,现在为了让叔父离开,又借来了神术。
他想要……同时借助这两柄剑的力量。」
南禾雨深吸一口气,尚且不足一年,曾经与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陆景,如今却越发璀璨、闪耀。
哪怕是她引以为豪的创道天赋,陆景先生也已远远胜过她。
「叔父想要离开太玄京,爷爷又何至于拦他?」
南禾雨低着头,头顶的千秀水在不远处的白鹿、神术散发出来的剑意下,已然完全失去了光彩。
但千秀水却仍然锋锐,三百的剑光依然悬空,剑尖直指那位短衣的汉子。
不过几息时间。
直凌霄汉的剑气卷来云雾,堆出雾气朦胧。
十里长宁街,甚至刚刚走出闭房,就看到远处天穹上那美丽动人的一幕。
刮起一阵微风,她身上的红衣微微飘动,却未曾卷去天上泛着光彩的云雾。
盛姿看到这般美的事物,便下意识想到陆景。
她嘴角露出些许笑容,心中暗想道:「不知陆景是否看到了这般美景?」
「也许,我应该去寻他?与他一起走走?」
盛姿向来果断,心中既然有了这等想法,也就骑上了素踵一路朝
着养鹿街而去。
她却不知,天上卷动云雾者,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陆景。
南禾雨站在陆景身后,担忧的看着陆景。
不过是十几息时间,陆景始终低垂着头颅,他的肩膀就想扛着两座山岳,身躯在微微发抖。
身后元神虚影若隐若现,九道种火几乎要熄灭了。
唯独闪亮的……就只有陆景蕴养许久的扶光剑气。
扶光创气冉冉升起,东君大日高照元神。
一重重锋锐创意与这人间的光明融合,变得越发澎湃南禾雨明显看到了这一幕。
不仅是她,身在书楼小亭中的玄衣青年以及洛述白也同样如此。
距离小亭不远处,楚狂人手持绿玉杖缓步走来。
他的络腮胡还沾染了几滴云雾卷动带来的雨水,高大的身子哪怕是在这能人辈出的书楼里也颇为显眼。
他一路走来,走入小亭中,与那位玄衣青年相对而坐,却并不看他,而是看向远处的天穹。
「你觉得这少年如何?」楚狂人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看着天边出神的洛述白这才反应过来,小亭里竟然又多了一人。
玄衣青年点头:「我借了白鹿剑于他,本以为他握不住白鹿剑,却不曾想白鹿剑入他手中,倒还颇为温顺。
一如十余年前的四先生握剑一般。」
楚狂人叹了一口气,用手中的绿玉杖轻轻扣动地面,一阵阵荡漾的波纹流向四方,整座太玄京中突无间刮起大风。
「我不太满意如今的太玄京。」
楚狂人摇头,直接了当道:「上一次灵潮时,太玄京诸多强者堪称强绝,可自从天门大开,天上诸多仙境若凡,仙人手持仙兵,运转仙法降临凡间,夺取灵潮果实之后。
太玄京中诸多强者就变得畏首畏尾,反观崇天帝和姜首辅又变得激进许多,眼中再也无凡间众生,只想要将那十二楼五城尽数化作掌中之物。」
洛述白低着头,并不曾说话。
那玄衣青年神色不改,道:「太玄京中的强者,比你我想象中的更多。
诸多皇子中、禹派仙、离玄楼有不世之资。
新生强者中,尚且有中山侯挑大梁,那徐长河,徐白甲将要从神关回京,冠军大将军不同于几位国公,也不曾跌落进去。
大柱国苏厚苍仍然有屠仙之能,大伏看似萎靡不振,但仍然是天下最强盛的国度。
毕功于一役,乃是崇天帝的理念,你我天下闲散之人,不妨看一看崇天帝端坐帝座之下的凡间,究竟会变得如何。
楚狂人终于看上玄衣青年,侧头问道:「你不愿杀崇天帝了?
玄衣青年摇头:「我会杀他,等他成为仙中之帝时,亦或者等他理念彻底溃败之时。
我会给他一个挽天倾的机会。,‘
楚狂人抬眼看天,而远处那霞光变得越发恐怖,一重重仙气从中流转而下,侵吞元气,几乎要压垮陆景。
陆景元神几乎将要碎裂开来,密密麻麻的裂缝遍布于元神上。
「够了。」
楚狂人叹息一声:「你应当召回白鹿或者神术,陆景天纵奇才,若让他毁在这两柄剑上,未免太过可惜。,‘
洛述白眼里闪过认同之色。
他今日与陆景不过初见,可陆景一如洛述白的想象,乃是一位谦和君子,也是一位剑道奇才。
洛述白隐约从南未雨的只言片语,亦或者几道眼神里察觉南未雨对于陆景的心绪,他心中难免有些异样。
可即便如此,洛述白仍然不希望陆景毁在神术、白鹿之上。
天下剑道多坎坷多
一位陆景,有朝一日便可再添一位剑道大宗师,甚至多出一位剑圣。
这等少年,不该折在此处。
可不曾想那玄衣青年依然坐在小亭里,无动于衷。他轻轻摇头:「还不够。」
话语至此,他望向楚狂人,嘴角露出一缕笑容:「论及神通,我不如你,论及剑道,你不如我。
现在这少年手中执剑,元神上也有剑光升腾,你看他那扶光剑气,再看他那腰间呼风刀、唤雨剑。
楚狂人闻言,当即望向自陆景元神上升腾出来的道道剑光。
炽烈、锋锐、璀璨的剑光似乎完全不曾受到神术、白鹿的影响。
人间的光明映照那剑气上,自神术、白鹿上散发出来的种种创意,竟然隐隐约约被那扶光剑气融合!
「四先生的人间剑气,人间一切皆可为剑,陆景能够悟得此剑,距离承四先生的剑骨已经不远。
玄衣青年心中这般想着。
楚狂人眼中,又看到一种截然不同的光景。
陆景腰间呼风刀、唤雨剑中,也同样流转出一道道仙人之力。
那些仙人之力并不那般磅礴汹涌,但却缓缓涌入陆景元神里,元神因为这神妙的仙人之力,而与神术、白鹿多了几分联系。
陆景所承受的压力也有所减轻。
他原本紧咬着牙关也略微松了些。
手中神术、白鹿上,种种剑气闪耀,落在陆景元神眼中,则是一位位剑仙傲立于云端,剑指一落,便是万千剑光自天上临凡俗!
「天上剑仙的剑,竟然如此锋锐?」
陆景在强烈的痛楚间,思绪闪动。
此时此刻,他手中仍然握着那神术、白鹿,他脑海里并无多少杂念,只想着不能让这两柄剑飞走。
只要他握剑于此,能让这两柄剑安静下来,他就可以借助这两柄名剑的力量,拦住南国公。
可是元神剧痛令他无所适从。
剑意中的景象浮现,陆景心中感叹,想要以此忘掉元神的痛处。
他好像沉入了那些景象里,折服于天上仙境的剑术,折服于他们锋锐无比的仙剑,折服于他们对于剑的掌控。
一时之间……
他元神上的扶光剑气变得黯淡了许多。
小亭中的楚狂人仍然以绿玉杖敲击着地面,这位天下神通之魁首竟然有些紧张。
「遇到这样的后辈,你难道不提点一番?」他意有所指。那玄衣青年道:「以陆景的剑道资质,其实并不需要我提点过多
现在他迷失在仙人创意中,只需让他看看人间的剑,其实不输天上也就足够了。
他说到此处,一道神念跃然而出,夹杂着雪芒转瞬间就跨越数百里距离,与陆景神念碰撞。
极为短暂的瞬间。
一道创光驱散陆景眼前的异象。
取而代之的却是两种过往的景象。
陆景转瞬间变得肃然起敬。
他看到有人高坐云端,天上有仙人拨开云雾,下方深海中,又有一条数百丈的鲸鱼,仙人降临凡间海中有妖鲸来迎
下一瞬间,那仙人骑鲸而来。
那高卧云端者神情慵懒,眼中有些厌烦。
却见他轻轻探手,周遭云雾化作一柄倚天剑,那人手握倚天剑随意斩下。
天与云与雾与海,浑然化作一片。
云雾成倚天,跨海斩长鲸。
一剑斩落,仙人与鲸皆被剑光绫杀!
「四先生的人间剑气。」
陆景思绪涌动。
眼前一幕在此刻骤然消散。
陆景又见一位背着剑匣的人物走在一处阴森,仿佛孕育幽冥的山岳中。
无数妖魔鬼怪盘据于其中,尚且有七十二府,十座殿宇耸立鬼神、虎视眈眈。
那背着剑匣之人,却如入无人之境,迎着鬼神入殿中。
挥剑问鬼神,剑光杀阎罗!
一尊阎罗被斩,千万鬼神却只敢以目光相送!
「剑甲。」
陆景低着头。
无论是四先生,还是那黑衣的剑甲,都并非是那天上剑仙,可他们的剑……未尝不比天上之剑更为锋锐!
陆景思绪及此,神术、白鹿上的异象又朝他涌来。
他思绪归于清明,继而观想大明王焱天大圣。
来自于唤雨剑中的仙人之气也被他清明神念所捕捉。
「扶光剑气既是人间的剑气,仙人若凡,仙人剑意临于其中我又得了剑甲的许可,为何不可执两剑,以扶光剑气驾驭神术、白鹿剑意?,‘
兵骨命格早已出发。
天下名兵落在陆景手里,陆景自可得二三分认同。
再加上人间扶光剑气,加上呼风刀、唤雨剑中的仙人之力,又有大明王焱天大圣镇压陆景元神。
陆景握剑的手越来越稳。
一道道澎湃的剑光变得越发安宁。
他身后的南禾雨看到这一幕,不由凌空朝侧方走了数步。陆景也已转过头来,一道剑光从神术上照耀而出。
剑光夹杂着神术创意,夹杂着其中的仙人之力,只一瞬间就已经远去许多里。
那剑意带去了陆景一缕神念。
神念流转,陆景看到南风眠正站在一处山头,脸上还带着些许无奈。
南老国公背负双手,眼中带着不可悖逆的威严。
「随我……回去吧。」
「我将那青鬼龟带了出来,不愿再将它放回那一路小他里了。,‘
「你是我南家公子,肩头天生扛着责任,你去北秦一十二载,南府在这一十二载中与你无关。
现在你回来了,总要为血脉亲缘着想。」
「父亲……血脉亲缘在我眼中自然重要,可是南府难道要成为枷锁、牢笼,就此困住我?,‘
南风眠低着头询问,右边肩膀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流下血液。
南国公沉默了几息时间,轻拂衣袖,道:「你是南府的希望你想去杀齐渊王。
齐渊王若是那般好杀,大伏朝堂上自然已经有人去杀了他,在扶植一尊傀儡上位总比如今来的安稳许多。
可是,齐渊王以恶尊君王之名,却当做齐国皇位数十年而安然无恙,并非是你腰间那柄醒骨真人,元神中那道跋扈刀意能够杀的。
与其让你送死,还不如画南国公府为牢笼,将你因在其中,总比你死了的好。」
南风眠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些无力。
南老国公看到南风眠眼中的失望,眼神不由柔和了许多「即便是我要放你离开,太玄京中自然也会有人前来拦你,玄都中的强者比你想象中的更多,风眠,回去吧。,‘
南风眠皱眉……眼中的失望越发明显。
可紧接着,他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
南老国公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上气血猛然迸发,再度化为一座巨岳。
下一瞬间,天上闪过两道剑光。
一道剑光带起诸多神通,风雷雨电一同显现,剑光划过,天地之色。
另一道剑光带着最为纯粹的白,撕开虚无,又撕开黑暗,犹如白鹿腾空,踏遍世间。
陆景的声音也在
此刻传来。
「兄长,你若想走,就走得更远些。」
「我来为你挡住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