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消耗实在是太大。
其实原本她的生活习惯算不上很好,但是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么晚睡觉过了。
长此以往,原本的生活习惯,也被彻底改了过去。
压下了心里面的烦闷,走到门口给外面敲门的人开个门。
看清楚来的人是谁之后,下意识地将门给关了起来。
揉了揉自己的脸,有些迷茫。
自己是不是睡傻了?
这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医馆里面?
这是上赶着来找死的嘛?
带着满腔的疑惑,再次打开了门。
屋外空无一人。
杨沐雪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出了一口浊气。
她就知道,肯定是她开门的方式有点不太正确。
你瞧,刚刚这不就是看走神了。
“杨姑娘?你在这里杵着干什么?”
“早饭已经没吃了,午饭也准备不吃嘛?”
杨沐雪嘴角抽了抽,看来自己还真的没有听错。
还真的是他。
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声,回了屋子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之后,方才到了楼下。
入目便是正在和安辰逸抢饭的祁明轩。
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顿顿的疼。
拖开了椅子,等着他们两个注意到自己。
安辰逸听到声音有些尴尬,默默地放下了筷子,扯了扯唇角,
“沐雪,你起床了啊?”
杨沐雪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
“那不醒也不行啊,这有人敲门太坚持了,要是再不起床,我怕你这医馆就要花钱去维修了。”
安辰逸也没有接话,维持着脸上尴尬而不是礼貌的笑容。
杨沐雪现在也没有心情去吃饭。
支着下巴,手指在木桌上面点了点,轻声问道,
“你们自己不说,等着我问?”
“认识?”
“杨姑娘,这事也不怪安辰逸,毕竟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是在他的医馆里面。”
杨沐雪眉毛微挑,心里面的兴趣越来越大。
听起来,这两个人似乎很熟的样子?
还是熟到,哪怕有时疫,还是在医馆里面,都会来见对方的程度?
况且,外面的雨虽然停了,但是积水还是一时半会儿少不了的。
不得不说,这感情确实是深厚的很。
安辰逸倒是知道两人在之前见过面了。
若是连这些都不知道的话,自己在乡宁府的这几年,也算是白干了。
将祁明轩面前的碗,朝他推了推,示意他不要讲话。
转头和杨沐雪解释道,
“祁明轩他和我自幼一起长大,这一次原本他是想要躲掉科举,才来我这里的。”
“但是后来遇到了林兄,改变了他的想法,说到这件事,我还得代祁明轩的父母谢过你们。”
杨沐雪也不客气,直接点了点头,
“确实是要谢谢,还得好好教教,这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难怪被人骗。”
安辰逸有些无措地挠了挠脑袋,之前祁明轩和别人发生争执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从小,他就将祁明轩当做弟弟看待。
也知道这人从小就是一个缺心眼。
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好,就当是给他长个记性了。
“自然是要谢谢的,待到林兄去京城的时候,两家人定是要好好感谢的。”
杨沐雪倒是没有想到,两人都是京城的人。
难道现在京城的公子哥都喜欢跑到这种偏远小乡府来体验生活?
一下子拿到了两个京城人的人情,倒也是挺不错的。
以后在京城立足,她也多了几分把握。
祁明轩默默扒拉着面前的饭。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林逢霖在同一个考场考试的时候,就对这两人产生了莫名的崇拜。
但是,后来在府上喝多,又有些不好意思再去找她们两人。
面前的两人沉默了片刻之后,杨沐雪的目光突然向他看来。
心尖下意识地颤了颤,自己应该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吧?
杨沐雪似乎是感受到了男人的紧张,微微一笑,有些揶揄地问道,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吃人。”
停了两秒,正了正脸色,
“现在时疫,人人自危,你来医馆干什么?”
祁明轩知道自己来就肯定逃不掉这个问题,所以,事先就想好了说辞,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当然是要找我熟悉的人,这不是就来找安哥了嘛?”
“到时候,和家里面人也有交代。”
杨沐雪拧了拧眉毛,不应该啊,又不是三四岁小孩了,二十来岁的人了。
这医馆危险还不知道嘛?
刚想说些,就想到自己又不是这人家长,担心他干什么。
随后,便闭上了嘴,开始默默地吃饭。
安辰逸见她不再问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快速地解决温饱问题之后,和两人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去给患者和刘郎中检查一下。
想了想,还是去了刘郎中的屋子。
刘郎中正在屋子里面浇花,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个点应该不会有人来吧?
疑惑归疑惑,还是去给来人开了门。
“刘郎中。”
刘郎中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反应了过来,将杨沐雪迎进了屋子里面。
还没走两步路,就咳嗽了起来。
听到声音,赶忙帮他拍了拍后背,顺着气。
等缓过去的时候,直接搭上了刘郎中的脉。
只是搭上,杨沐雪的心立刻就揪了起来。
不应该啊,怎么会恶化的这么快。
对上杨沐雪疑惑的眼神,刘郎中有些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年纪大了,自然是比不上年轻人的身体,这一日的到来,我也是早有预料的。”
杨沐雪咬了咬牙,她向来是个不信命的人。
她就是从阎王爷手中抢人的人,又怎么可能去信命呢?
宽慰着刘郎中道,
“没事,现在还没有很严重,只是有点炎症,我给你开几服药,到时候我每天带上来,记得按时喝。”
“暂时抑制还是有用的。”
“我可还是等着您来帮我试第一次的药方呢。”
略带笑意的话,洗去了屋子里面原本的死寂和沉闷。
刘郎中不语,只是微笑点头。
看到杨沐雪更加的心酸了。
鼻尖传来淡淡的花香,这花倒是被刘郎中养的极好。
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又忙着跑到了患者的屋子里面。
更换了尿袋之后,又注射了一次营养液。
男人的呼吸声比昨日又轻了不少。
轻叹了一口气,只抢过来两天啊……
说句心里话,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杨沐雪是想要做一下解剖的。
这样对于研究肯定是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只是,放在现在,肯定是很多人接受不了的。
消了遍毒之后,直接通知安辰逸,去提前和男人的家人说一下。
多半是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转告完之后,重新钻进了空间里面开始研究。
其实,如果男人被早一点发现的话,做个手术,还是可以多撑一段时间的。
可惜了……
当天晚上,杨沐雪准备去给男人换药,便发现他已经断了气。
抿了抿唇,给他盖上了白布。
敲了敲安辰逸的屋门,
“人去世了。”
安辰逸听到这么晚的敲门声就已经猜到了,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知道了,他的家人我已经通知过了,在赶过来的路上,估计明天就能到。”
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你明天还是不要出来了,他的家人可能比较难搞。”
“我帮你处理一下后续问题。”
杨沐雪也不墨迹,医患矛盾,自然是能躲就能躲。
而且,她最近忙的很,实在是没有时间去忙这些事情。
将男人的情况大概地概括了一下之后,便离开了。
翌日清晨。
男人的家人就到了,安辰逸带着人来到了医馆的门口,
“你们来了,不过,因为医馆里面还有时疫患者,所以,你们自己决定是进来还是在外面候着。”
来的是一对夫妇。
夫人的眼角带着薄红,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一看便知道哭了许久。
一提到这话,眼泪就绷不住了,抽出手帕就哭喊了起来,
“我的儿啊!”
“在家呆着都没事,来了医馆却把命都送了!”
随后,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安辰逸,声音凄厉嘶哑,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
“你们这个黑心医馆!是不是没有好好医治我的孩子!”
“大家都来看看,这个黑心肝的!”
“害了我儿的命啊!”
站在女人身旁的男人默不作声,只是扶着她,眼神有些木然地望向医馆里面的众人。
安辰逸拧了拧眉毛,
“我问你们要不要看看自己的儿子,你们在我的医馆外面哭爹喊娘?”
“我们医馆行的端做得正,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是有所耳闻。”
“这一次时疫,乡宁府本来不用遭遇这种劫难。”
“是你们将时疫带到了这里。”
“我们非但没有拒绝你们,反而接纳了你们,甚至给逃难的人们免费施粥。”
“现在却要倒打一耙?”
“贵公子在外面医馆里面的用药都是有记录的,你们不要看看?”
妇人被安辰逸说的,一口气哽在喉间。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就躺在里面,顿时就失去了理智,指着安辰逸的鼻子就开始骂,
“治病救人是你们医馆的本分!你们敢不承认?”
“这人送到医馆里面,你们若是不救,那就是你们没有良心!”
“人人都能唾弃你们!”
安辰逸在一边听着都要给她的激情发言鼓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