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洁生子较晚,同龄人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她的孩子才呱呱坠地。
凝洁性情多疑,对丁黎平老是疑神疑鬼,易燥易怒,情绪波动较大,这样影响妊娠,孩子并未足月,七个月就早产,生下来只有四斤三两,身体特别羸弱,巴掌一般大小,红皮老鼠一样,瑟瑟发抖,看了就叫人心疼,在医院保温箱住了二十多天,情况慢慢趋于稳定,才出院。对凝洁而言,一场虚惊,大龄得子,尤为珍贵。
孩子生下来先天不足,凝洁要为他后天补上!她煞费苦心,到处学习哺育方面的知识,给儿子弄营养餐,喝最好的奶粉。半岁以后,孩子面色红润,白白胖胖,谁也看不出来这是早产儿。
凝洁把取名的重任交给了丁黎平。丁黎平灵光一闪,几乎不假思索说,“就叫丁凝吧!合你我二人之姓,意义非凡,且琅琅上口!”
凝洁低头斟酌了一会,脸上露出喜色,马上拍手叫好,赞道,“这名字取得好!就叫丁凝!”她爱丁黎平,向来爱捧他,丁黎平放个屁,她都会说是香的。
丁凝这小孩子长得伶俐可爱,粉雕玉琢,玉人一般,人见人爱,小姑娘都爱抱他,拉着孩子粉嫩嫩的小手不放,羡慕不已,说,“这样的皮肉要是能给我就好了,那我就不用做面膜了!”
凝洁虽然晚生晚育,教育孩子却有一套,把孩子养成自律的习惯,自小每天晚上九点准时上床睡觉,早上五点半就起床。别的小孩哭哭闹闹爱吃零食,要玩玩具,丁凝这孩子一概不要。晚上刷过牙,拿来再好吃的东西摆在他面前,他都不吃。周岁以后便慢慢展现出他聪颖过人之处。
丁凝两岁时在暨阳,和十岁的表哥住一屋,每天在一起玩耍,表哥玩疯了,常把玩具、手机随手抛弃在屋外,倒是丁凝老成稳重,帮忙收拾,同时告诫大表哥说,“手机要收拾回家的,抛在外头是要被别人拿走的!”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旁人目睹这一切,惊讶万分,暗想,“这个小孩真懂事!”
丁凝小小年纪就有心计,和表哥在外玩耍,拾得一个戒指,表面上看金灿灿的,实则是镀金的,他不知道真假,把它当金戒拾起,衣服没有口袋,就一直暗暗攥在手心,也不声张,回到家里,笑眯眯的走到妈妈身边,神秘兮兮的叫妈妈闭上眼睛,然后,把戒指套到了妈妈的手指上。妈妈睁开眼,看见手上的戒指,惊讶的问凝宝道,“咦!这是哪来的戒指?”
于是,凝宝就把路上拾戒指的经历告诉了一遍。妈妈问,“大表哥他们知道吗?”
凝宝说,“我攥在手里,没有告诉他。他若知道,被他索了去,我就拿不回来了,他肯定要拿去给他的妈妈带。”凝洁不由暗叹儿子的聪颖。
丁凝苦诉道,“我以后再也不跟这个大表哥玩了!他真的太坏了,我们走的很远,到了一个我没有去过、不认识的地方,他们腿长,高大,我年幼,走不动,跟不上,说歇一歇,大表哥都不同意,我实在走不动了,就蹲在地上歇一歇,大表哥呵斥我快走,对我生拉硬拽,在我背后推推搡搡,强行快走,我都差一点被他推搡得跌一跤!”
凝洁想,怪不得下午边的时候,一个小孩子都没看见,四处找不到人,不知往哪去了,心急得都要登寻人启事,后来看这帮孩子回来,一个个灰头土脸,鼻尖上都是灰,凝洁听儿子说到这里不由后怕,警戒道,“以后没有大人跟随,真的不要跟大表哥信马由缰,到处乱跑,万一掉到沟里,池塘里,指望谁救你?”
丁凝懂事的点头说,“知道了,妈妈!”
丁凝小小年纪,但思维清晰,口齿伶俐,能把路上见闻,事情经过,叙述的详详细细,凝洁心中庆幸,得了这样一个聪明乖巧的儿子,更把他爱若珍宝。
凝母颇具远见卓识,早早的把丁黎平“封杀”,不让他进家门,不让他见儿子,虽说隔绝他们父子,不合天伦,但在凝母的想法里,凝洁携子他嫁是势在必行,丁黎平这个生父只会碍事。
父子之间毕竟有骨肉亲情,丁黎平很想看看儿子,在明州的时候没机会,等儿子去了暨阳,寄养在堂姐家里,丁黎平暗喜,发现机会来了,现在可以趁此机会,偷偷去暨阳看看儿子。八壹中文網
凝洁说,“你也太小觑我妈了,虽然儿子人在暨阳,但仍在我妈的掌控之中。我妈再三再四嘱咐过堂姐,不能让你们父子见面,并且,在亲戚中都放了眼线,除非你不去,只要你一去,她肯定就知道,你去了就要连累堂姐。堂姐在妈跟前可是立了军令状的。”
丁黎平闻之愕然,心想,果然好一个厉害的老太太!后来,丁黎平对儿子的想念与日俱增,天天在凝洁面前嚷着说,要去暨阳看儿子。凝洁只好想办法,抽出时间,两人同去一趟暨阳,等到了暨阳凝家村,让堂姐悄悄把孩子抱出来,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本来丁黎平车上忙事缠身,这请一趟假,去一趟暨阳可真不容易。
他俩从越城出发,在临去的路上,凝洁踌躇半晌,想这一去,母亲肯定是要知道的,既然她将要知道,倒不如提前跟她禀报一声,倒显现出对她的尊重。
于是凝洁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说,“妈,我今天带了丁黎平去暨阳看丁凝一次!”
凝母不听则已,一听不由火冒三丈,道,“你们不能去!你又把我交代的事情当耳旁风!不能让丁凝见他那个名不符实的爸爸!”
凝母谋划全局,好像下一盘棋,丁凝是一颗关键的棋子,将来他们母子要融入新的家庭,决不能和丁黎平藕断丝连,只有隐瞒真相,小孩子从未见过丁黎平,才能了无牵挂,认人作父。
凝母心急火燎,想,“既然已经隐瞒了这么久,今天一旦他们父子见面,便是前功尽弃,以后丁凝念着生父,就算是隔开,也难以脱离关系!”
凝母料想在电话里说多了也无济于事。她不动声色,挂断了电话,踱来踱去,暗自筹划了一会,马上让小侄女开车,火速送她去暨阳,她要赶在他俩之前,先一步把丁凝抱走。
从明州到暨阳,和越城到暨阳,距离等同,老太太是急行军,凝洁和丁黎平没有提防,尽管他俩先行,还是老太太先到。凝洁和丁黎平因为马上要见到儿子,路上一直都在谈论儿子的话题,满心欢喜的来到堂姐家,大门开敞,堂前不见人,丁黎平早就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声,“丁凝!爸爸来看你呢!”只见堂姐从房间里出来,愁容满面,说,“正要跟你打电话呢,不知为何你妈突然来了,前一脚,刚刚把丁凝抱走!”
凝洁和丁黎平不由面面相觑,顿时傻了眼,凝洁再也没想到,老太太会来这一招,悔不该打电话给她通报。凝洁恨得跺脚道,“这老太太真可恶!”凝洁急给老太太打电话,老太太又不接。两人只怕老太太抱了丁凝还未走远,于是,顺着大路,急忙追了出去,一路急赶,一路张望,哪里寻得到?直追到明州,也没碰上,真个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返。
凝洁无比委屈,念叨,“我生的孩子,居然被老太太挟持!连我都不能见面!”
三叔的女儿被老太太叫到了也是没办法,一路上被老太太催促,油门踩到底,精神高度集中,火速赶往暨阳,等老太太抱出丁凝,马不停蹄又返回明州,这一来一往,四百多公里路程。小堂妹身子本来就娇弱,一来天气炎热,暑气逼人,二来一个小姑娘家,也没有开过长途,疲惫不堪,进入明州的时候就软绵绵的,中暑,晕倒了。
老太太手里抱着小的,眼见小侄女焉头耷脑不行了,只得向家人求援,等人来把小侄女送到医院挂盐水。众人一问原由,都劝谏老太太,年纪都这么大了,何不安享晚年?何必劳神奔波,操心儿女之事,丁黎平要见儿子,也无可厚非,犯不着花这么大的气力阻止。这一趟,长途奔袭,坐车的没事,把开车的累倒了…
老太太由着众人七嘴八舌,默然不语,毕竟小侄女中暑,自己脱离不了干系。
因为老太太的固执,看管的严,丁凝打小没见过父亲,自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只知其母,不知其父。还不满周岁,凝洁的那几个追求者,手里拿着好吃,好玩的逗他说,“叫一声爸爸!”
凝洁站在一旁,就教育过一次,说,“爸爸可不能乱叫的哦!”小孩子马上就心领神会了,对一切不怀好意,想当他爸爸的男人,都是横眉冷对,甭想拿好吃好玩的来诱惑他。
暨阳堂姐明白一个父亲思儿心切的心情,在丁凝一岁三个月的时候,带着丁凝将要去上海,瞒着老太太,特意绕道越城,让他俩父子见了一面。
丁黎平一把抱起丁凝,在他的脸上亲了又亲,把他放下来,捏捏他的小手,又拍拍他的小屁股,蹲在他的面前,父子俩面对面,丁黎平说,“叫我一声爸爸!”丁凝果然开金口,对着丁黎平叫了一声,“爸爸!”
这一点,令在一旁的凝洁也觉得奇怪,别的男人让他叫爸爸,他从来不叫的,怎么丁黎平让他叫一声爸爸,他就叫了呢?可见父子心连心,血缘关系是一根无形的纽带。父子第一次见面,丁凝就知道丁黎平是他的爸爸。
丁黎平对丁凝亲了又亲,摸了又摸,情不自禁的把他的小裤衩扯下,露出圆嘟嘟的小屁股,摸了摸,又轻轻的拍了拍,丁凝一脸懵懂得看着眼前的爸爸,妈妈抱她走的时候,问道,“妈妈,爸爸为什么摸我屁股?”
凝洁不由笑了,说,“他那是因为喜欢你啊!”
以后再有男人想冒充他的爸爸,他都会小嘴一撅,解释说,“我有摸屁股的爸爸!”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丁凝一天天长大,逐渐显现他的智慧,两岁便显露出他的过人之处,学习方面,一教就懂,一学就会,且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常有惊人的表现,聪颖异常,超越同龄人,凡与他接触过的亲友,都很吃惊,道,“这孩子与众不同,将来一定成才!”
一家人又讨论,是不是应了生物学那条定律,血缘关系越远,生出来的小孩子就越聪明。几个姐姐纳闷,“我们几个生的孩子普普通通,为什么凝洁生的孩子就出类拔萃!”
凝母比较迷信,看丁凝这个孩子非同一般,就拿了丁凝的生辰八字去算命,算命先生念念有词,掐指一算,说的有板有眼,道这孩子是文曲星下凡,将来清华、北大,随他挑。
这可把凝母乐坏了,更加喜爱,想占为己有,她说,“这孩子不应该姓丁,也不能姓凝,应该跟我改姓余!”她踌躇满志,说她要送丁凝上大学。这是后话。
钱是死宝贝,人是活宝贝,老太太贪心不足,不论死宝贝、活宝贝,一概要收入囊中。
这玉人一般的孩子,人见人爱,作为生母,如何不疼?如何不爱?
以前凝洁眼里只有丁黎平,现在做了母亲,她眼里好像只有儿子。
丁黎平戏谑说,“你现在有了儿子,就不要儿子他爸呢!”
凝洁笑道,“那当然咯!儿子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丁凝长得像丁黎平,又像凝洁,身上有两个人的影子。丁凝和妈妈在一起,别人都说丁凝像妈妈,等爸爸出现,别人又说只有一点点像妈妈,其实更像爸爸。丁凝身上同时有凝洁的影子,也有丁黎平的影子,是他俩的共同体。
就是这块“心头肉”,这个命根子,被老太太不声不响,突然抱走,凝洁的心情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