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是国际化大都市,全国各地的人才、各行各业的精英纷纷涌入,都要在大上海谋求发展,老一辈还没有退出,新人却早已蜂拥而入。
很多人挤破头,欠一屁股债,也要去大上海买一套房。对住房的需求是与日俱增,房价也是日复一日,水涨船高。别的中小城市,房价可能是被炒的虚高,上海的房价其实不用炒,受这紧张的供求关系影响,房价自然而然的居高不下。
在上海市区能够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是多少新上海人的梦想。
小青阿姨生活在徐汇区,儿子在国外,家有一套八十平米左右的房子,住着两代人,小青阿姨夫妇上头还有八十多岁的父母。父母年迈,满头白发,精神却挺矍铄。
她在小区内开了一家平价超市,平时店里放不下的东西就搬家里来人,所以,家里房间、过道都堆满了货物,房子又小,两个人廊道相逢都要侧身让过。
凝洁逃避到上海,跟小青阿姨说明来意,要在她家暂住,小青阿姨是热情的把她安顿下来。尽管小青阿姨百般客气,但是凝洁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在别人家里寄居的日子不好过。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凝洁就在小青阿姨的超市里帮忙,小胳膊细腿,偶尔还要临时做搬运工。
凝洁在这里吃住,拿钱给小青阿姨,她不要。所以,凝洁每天早睡早起,一大早就去菜场买些小菜,替小青阿姨贴补一下。虽然如此,凝洁还是心里不安。
跟着她们吃住也不习惯,上海人的习气,煮饭是小锅小灶,吃饭桌上都是小碗小碟,每餐饭菜都吃的精光,凝洁生怕自己多吃了一口,让她们忍饥挨饿了。其实,她也没什么饭量,平时也就跟一只小鸟一样啄几粒米,上海人会算计,一日三餐饭菜一点也不浪费。
最尴尬的是一大家人共用一个卫生间,洗澡洗脸拉屎撒尿总会碰到一起。况且老爷爷老太太到了这把年纪,拉尿的开关不好使,动不动就要往卫生间跑,急得跺脚,说尿就要尿的,凝洁在卫生间内,老太太来敲门,门外老太太着急,里面凝洁心里更着急,只有急匆匆的收拾,诚惶诚恐赶快出来,生怕老太太憋不住了!尽管梨萍小心翼翼,还是怕打扰到她们。
老太太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世事皆明,思维清晰,喜欢和凝洁聊天,拉家常。她知道凝洁是从家里逃跑出来,老太婆贪财,逼婚,逼她去迪拜,老太太很同情凝洁的遭遇。凝洁一再叮咛,如果家人来找,千万别说她在这里。老太太心领神会,叫凝洁只管放心。
凝洁避到上海,相对来说,比较安全。毕竟家里的老太婆与小青阿姨多年没有往来,,当初是不欢而散。但是,凝洁还是担心,哪一天老太婆心血来潮,突然找到了这里,来个措手不及。所以,一般白天凝洁都不在小青阿姨家里呆。
时值五一长假,小青阿姨的超市正缺人手,忙的不可开交,白天凝洁就在小青阿姨的超市里帮忙,正好打发时间,到很晚才回去。
却说老太婆在明州展开拉网式搜查,发动几个女儿女婿分头行动,找遍了明州的大街小巷,私人旅馆,仍不见凝洁的踪影。他们的搜寻范围逐渐增大,慢慢向外围扩散,找到了奉化,找到了余姚,老三老四夫妇,一个蹲守诸暨,一个蹲守观城,到了晚上就夜巡范市。老太婆又怕凝洁去了广州,她把所有广州熟人的电话都打了一遍,都说没看见。老太婆只有央求他们,说如果发现凝洁踪影的话,请告知。
转眼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他们找来找去,竟然音讯全无,没有半点凝洁的消息。老太婆和几个女儿女婿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陷入僵局,苦思冥想不知道凝洁去了哪里?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太婆忽然一点灵犀,想到了上海,想起了小青阿姨,彼此十多年没联系了,也没有联系电话,指不定梨萍就去了她那。老太婆和陈健康抱着一线希望,开车去了上海,去小青阿姨家里看看。
他俩到上海找到小青阿姨家里已经下午一点多了,这个时间梨萍正在小青阿姨的超市里帮忙打理,他俩敲开门,只有白发苍苍的八旬老太太在家。
老太太一开门看见是老太婆和一个陌生男人,心里倒暗暗吃了一惊,昨天还和梨萍在说老太婆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就找上门来了。
老太太镇定自若,笑脸相迎说,“唷!这不是琴秋吗!我算算我们也有十多年没见了,今天是吹什么风,你大驾光临!”
老太婆想着十多年前,她们家向自己借钱被拒,今天听了老太太这番话,倒有些尴尬,陪着笑,问候到老太太身体可好!说了几句客套话后,老太婆才道明来意,说,“家里小女儿梨萍与家人吵架,离家出走多日,不知道有没有来过这里?”
老太太只推不知,说不曾见!梨萍没有来过!
老太太是明眼人,一看老太婆身旁的男人便知道是追求梨萍未果的迪拜富豪陈健康,却明知故问道,“这个年青后生是谁?”
老太婆说,“是女婿!”
老太太故作惊讶,说“这是老几女婿啊?莫不是我老糊涂了!你家几个女婿,我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老太婆眼看难瞒过,只有闪烁其辞说“他是五女婿,是梨萍老公‘’。
老太太故意怪罪到说,“琴秋,你也太看不起老太呢,是哪年月的事情啊?家里有喜事,梨萍新婚,也不下请柬叫我去喝喜酒!”
老太婆被说的真有点难堪,支支吾吾难以解释……
陈健康趁两老太攀谈的功夫,口里念着,说“这房子狭小,一家人住略显拥挤!”
他一面说,一面一径往屋内走,从厨房,到卫生间,再到所有房间,陈健康是四处张望,逐一察看,留心看有没有梨萍遗留的衣服物件,有没有梨萍来过的痕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幸好梨萍机灵,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她有一个背包,自己的物品都是放背包里随身携带的。
老太太担心梨萍会忽然回来,与她妈、陈健康迎面碰上。
老太太把梨萍她妈和陈健康稳住在家里,躲在外面,悄悄给女儿打了个电话,说梨萍她妈和那个男的找来了!叫梨萍外面躲一躲!
当时,梨萍正在小青阿姨超市内帮忙,小青阿姨接过电话,匆匆挂断,叫梨萍赶紧去外面躲一躲!
梨萍二话不说,背起背包,急忙就走。她到附近找了一家私人旅馆住下,呆在里面闭门不出!
梨萍手机响个不停,是陈健康打来的,她干脆把手机关掉了。
趁老太太和老太婆闲话的功夫,陈健康在屋里东瞅西看,已经把屋里找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老太婆看他时,他无可奈何的摇摇手,摆摆头。老太婆会意,知道没有找到。
闲话了一回,老太婆和陈健康就起身告辞。老太太再三留他们吃晚饭,他们执意要走,说另外还有事情。
老太太把她俩送到门口,含着笑看她们远去,她对自己的此番周旋颇感得意。
老太太目送他们走远了,才给女儿打电话,告诉了一声他们已经走了。
小青阿姨忙完手里的事情,马上联系梨萍,开始打了两个,梨萍手机关机。过了十多分钟,小青阿姨再打过去,赶上梨萍正巧开机,她高兴的对梨萍说,“阿萍,你好过来了!他们已经出门走了!”
梨萍一听说他们走了,心里仿佛一块石头落地,立刻轻松了许多。她在旅馆房间里也呆不住了,马上要出来走走。
出门梨萍就跟王建平打电话,说“老太婆和陈健康走了!我现在出门,买点东西,等下再找个地方吃晚饭。‘’
王建平听见老太婆和陈健康走了,梨萍没被他们找到,立刻也放下心来。
但王建平一看太阳高照,时间尚早,还是下午五点左右,这大白天的,明知老太婆和陈健康找到了上海,怎么可以出去乱逛?
这大白天没遮没拦,无处遁形,百米之外,别人就可以把你看的清清楚楚,这个时候怎么能出去瞎走?况且,老太婆和陈健康说走,未必是真的走。万一老太婆和陈健康还在小青阿姨家附近守株待兔怎么办?
王建平把心里的想法都跟梨萍说了,但是,梨萍依然我行我素,大大咧咧,满不在乎,逛游去了。
却说老太婆和陈健康长途跋涉来上海一趟,没找到梨萍,哪里甘心。他们出了小青阿姨家里根本没走,他们想等晚上再到小青阿姨家里看看,或者到上海别的地方再去找找。
天将黑未黑,华灯初上,小区内的路灯还是刚刚亮起,陈健康垂头丧气,苦思冥想,正想再去一天小青阿姨家看看,却与兴高采烈前来的梨萍正巧碰上。
梨萍吃过晚饭,想着今天多亏老太太通风报信,早早的回来想感谢一下老太太。却不防跟陈健康碰上。她看见陈健康的时候,陈健康还低着头,没有看见梨萍。
都怪梨萍自己非正常的反应,看见陈健康掉头拔腿就跑,引起了陈健康的注意。
康建成误打误撞,跑到上海来寻人,忙碌了一天,了无踪迹,傍晚,刚刚吃过晚饭,准备打道回府,正百无聊赖在附近闲步,暮色中忽远远见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惊慌失措,掉头就跑,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头仔细一看不正是凝洁?他如梦初醒,拔腿就追。
一个女人哪里跑的过一个男人,上海的正大街,无比繁华,离了正街,步入小弄,却显得破败,粉墙剥落,千疮百孔,这里是百年的弄堂,七横八纵,逼仄幽深,正大街如同青春少女,风华正茂,这小小弄堂则世纪老人,布满沧桑,是
梨萍在这里住了几天,对环境熟悉,她穿弄钻巷,跑过了几条弄堂,就把陈健康给甩掉了。
梨萍稍稍舒缓了一口气,如惊弓之鸟,一面急匆匆的走,一面警惕的回头,这下猛一回头,见陈健康又追来了。她只得拔腿又跑,毕竟女人体力有限,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拐个弯,她急中生智,趁不在康建成的视线范围之内,急闪到路旁别人家中。
康建成追着追着,差一点就能一手把凝洁抓住,拐个弯,忽不见了踪影,再追了几步,到了街心,眼前的弄堂难以尽数,宽的、窄的、横的、斜的,如入迷魂阵,
黄昏的街头,扶老携幼,散步的人很多,康建成的两眼跟雷达一样,在人群中扫描,三百六十度又三百六十度,原地转了几圈,不知所踪,他失落在街心,不知道往哪边追赶,着急的左顾右盼,瞻前顾后。
上海人的冷漠,是众人皆知的。这一家人,面对凝洁的忽然闯入,先是一惊,凝洁眼角淌泪,自诉其情,申辩说,“我被坏人追赶,求你们,让我在这里暂避一下!”
屋里有一位老太太,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凝洁所说的话,估计他们也不怎么相信,但也没有驱赶的意思,量凝洁一个女流,没什么滑头,是行骗?是行盗?小泥鳅怎翻得大浪?
默许凝洁可以在暂避一下。凝洁在靠门口的地方,拿个小板凳坐一下,垂着头,抹眼泪,但是没人同情她。
一家三口,若无其事,老太太在吃饭,,年轻夫妇手里仍然把玩着手机,。只是偶尔用警惕的眼光,监视一下凝洁。
的弄堂,条数巨万,纵的横的斜的曲的,如入迷魂阵。它是城市的沟壑,也承载着无数上海人酸甜苦辣的记忆。如围城般的弄堂隆昌公寓,红砖瓦面的弄堂淮海坊,名人最爱的弄堂步高里,魔都最浪漫的弄堂蓝妮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