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田君虽然被绑在试验台上,但意识却是清醒的,见到千野涵进来还微微向她勾了下嘴角。大蛇丸进来之后并没有朝成田君的方向走来,而是径自绕过他到坐到一旁仪器面前不知忙活什么去了。
“千野大人可还一切安好?”
千野涵此时已经走到成田君旁边,眼光四下扫过成田君被绑住的地方,最后落于他的脸上,令千野涵有些意外的是,虽然不知道他被这样绑了多久,但那双眼却没有变得无神,反倒盈盈发着光泽,她站定,低低说道:“还好。”言罢,她将头徐徐俯下去,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便对你说什么,总之,好好努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呵……”成田君轻声一笑:“千野大人,我是厌烦了这样躲躲藏藏的游戏,想尽快将其结束罢了。我想过了,我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快点从世界上消失、不要让小杏知道我来找过她的好,自由、快乐、安全,是我当初希望给她的东西,可是现在的我,除了伤感,我不知道还能带给她什么。我这条命,留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千野涵徐徐直起身子,望着他平静的双眸,沉默。
“你……似乎偏离了生命的意义。”半晌,千野涵移开目光,缓缓开口:“就算一直想要成全他人,自己的生命偶尔也是要为自己活活的。”她将目光移回,“罢了,毕竟是你的选择。”
说完这句之后,二人便没有再说话,千野涵见再也没有能跟他说的,不想再看到成田君这样被绑的可怜样子,于是便移步走到大蛇丸那边,找了个椅子坐下,从她进到这个实验室以来,大蛇丸始终都在仪器边整理他的实验数据,就连千野涵经过他身边时也没有投过来一个目光。千野涵坐定之后,很想知晓大蛇丸在看什么,她盯着显示着不同信息的几个屏幕看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看明白,她撇撇嘴,放弃了它们,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徐徐下移目光,望见了大蛇丸的侧影,他坐在众多显示屏前,神色认真,不时拿笔在一旁的纸上写写画画,似乎正计算着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千野涵没事做,也什么都看不懂,在这里坐得久了她感到越来越无聊,很想就此离开,但她当每次抬眼间都会看到大蛇丸那样认真地样子,她又不愿出声打扰,便忍了下来,托起下巴盯着大蛇丸的侧影出神。
又过去大约半个小时,大蛇丸从仪器前抬起头来,余光见千野涵双目空空地,似乎是在望着他,但又没什么焦距,他轻声一笑,放下手中的笔,出声道:“很无聊么。”
“啊?哦。”千野涵猛然回过神来,见大蛇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尴尬地笑了一声:“我什么都不懂,也不敢打扰您,的确是没什么事儿干。”
大蛇丸瞥了一眼后方:“你要是闲的话,可以去找成田君聊聊天。”
千野涵摇摇头:“我跟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况且毕竟相识一场,看到他被绑成那个样子,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服的。”
大蛇丸也没继续说什么,千野涵见此,方要出言离开,忽然听到从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大蛇丸大人,属下可以进来吗?”
千野涵对这个声音很熟悉,她全身一震,诧异地望着门口,听得大蛇丸的允许后,门被徐徐打开,望月杏托着一碗类似稀饭的东西走了进来。
望月杏例行向大蛇丸问好后,眼光一转,见到了惊异地望着她的千野涵,面上登时现出喜色,因为有大蛇丸在场她也没敢直接跑到千野涵和大蛇丸面前,只是多往前走了几步:“涵姐姐,你回来啦。”
千野涵下意识瞥了眼不远处的成田君,由于角度问题她看不到成田君的表情,随后她连忙移回视线,微微一笑,对望月杏说道:“嗯对,我刚刚回来的,小杏你到这里来是干什么呀?”
望月杏闻言,小嘴微微噘起:“兜先生说现在人手不太够,给我加派了任务,让我每天单独做一份三餐给一个人,况且由于那人被绑着,还要让我喂给他……”说着,望月杏感到有一点点委屈,小声说道:“我……还从来没给人喂过饭呢……”
闻言,千野涵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正因为明白,她惊异更甚,她来回地望着望月杏和成田君,半晌抬手指向屋中的试验台,惊疑道:“难道,你要喂的就是他吗?”
“对啊。”望月杏说着,已经走到成田君床边,在旁边按了一个钮,而后试验台的上半部分便一点一点抬高,让成田君可以坐起来,做完这些,望月杏坐在试验台上,用勺子搅拌着碗中的食物,而后将盛满食物的勺子递到成田君嘴边:“来,张嘴。”
因为成田君坐了起来,千野涵已经可以看到他的脸,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成田君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吃饭的时候也是顺从地默默张嘴,只是目光却时不时往望月杏的脸上瞟。
十几分钟过后,一大碗食物被成田君消灭光,望月杏站起身来:“那大蛇丸大人,属下就先回去了,您一会儿的饭菜是送到这里来的还是别处?”
“这里吧。”大蛇丸头也未回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当望月杏开门打算出去时,他突然想起什么,将他方才整理好的材料递给千野涵:“涵,你去把这些交给兜,然后问问他上午的血样有没有出结果。”
千野涵回应一声,接过资料,和望月杏一起走出屋门。
“涵姐姐涵姐姐,你这么久都不在可想死我了。”一到屋外,望月杏当即恢复常态,一把抱住千野涵:“涵姐姐你知道吗,这个工作实在是太费事了,真的很烦,所以我刚刚才没忍住当着大蛇丸大人的面抱怨来着。”她抬头望着千野涵,吐了吐舌头
“怎么了吗?”千野涵摸了摸望月杏的头,询问道:“那个饭很难做?”
望月杏即刻摇摇头:“不是的啦,其实那个饭很好做的,就是加点兜先生给我的药,做成药粥,十来分钟就完事了。我烦心的是……涵姐姐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就是我方才给他喂饭的那个人……他真的好奇怪啊,头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问了我名字,后来,每次我喂饭时他都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有一次我很生气,故意捅到他鼻子里去,他居然躲都不躲……这回幸好有你和大蛇丸大人在,这人还有点收敛,要碰上平时没人的时候,你知道吗,他可过分了,一直盯着我看,弄得我特别不自在。今天中午我实在忍不了了开口凶了他,质问他为什么总要这样,他却只是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跟我说,真的好烦啊,我……我从来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望月杏全身不自禁抖了抖,再次抱紧千野涵:“我觉得他精神不正常,涵姐姐,我好怕他,可不可以下次我去喂饭的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呀。”
听闻这些,千野涵不知该怎么说好,望月杏的话令她感到胸口发闷,一时有些喘不上气来,小姑娘畏惧的眼神如刺一般一下下扎着她的心,她真的很想告诉她,有个人一直在找她,并为她倾尽所有,可他现在快死了,可是,她却没有立场替成田君开这个口。短暂的沉默中,她煎熬着闭上双目,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她睁开眼眸,徐徐说道:“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我认识他,他是个既温柔又贴心的人,你不用怕,他的精神没有毛病,是个正常人,我记得先前……他曾与我说过,他很想再见一见幼时杳无音讯的青梅竹马,想必……他或许将你错认了,既然他已时日无多,人之将死,小杏你就宽容他一些吧。”
“喔,这样啊。”望月杏本就是个单纯又善良的小姑娘,听闻这些,心中也隐隐多出一些怜悯,遂开口道:“那好吧,我以后不凶他就是了,不过涵姐姐你既然和他认识,可以不可以和他说不要总是直勾勾地看着我呀,每天总是被那样盯着,真的很别扭的。”
千野涵点点头:“那明早我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陪你过去。”
和望月杏作别,千野涵心中还是稍稍有些伤感,原来,成田君已经见到望月杏,他方才那一番话,想必是真的经过深思熟虑了吧。
“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接过千野涵递过来的资料,药师兜没有即刻转身,反倒是推推眼镜,看了她几眼。
“是啊。”千野涵倒也没有隐瞒:“是你让望月杏给成田君送吃的的么?”
“是我,怎么了?”
千野涵找了个椅子坐下:“你莫非知道什么?”
药师兜微微一笑:“我能知道些什么呢,况且纵使知道些,现下我这么忙,又有什么能值得我去做那些多余的事?”
千野涵盯着药师兜的双眼,半晌没有说话,药师兜只是一直保持着微笑,淡淡回望过来,她撇撇嘴,知道不是药师兜的对手,先行移开目光:“好,那这事先不提,他们二人咱们谁都别插手,静观其变就是,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你说。”
“你是正儿八经的医疗忍者,生理上的事情应当难不倒你,不过我想问一下,你可否能看心理问题?”
“哦?”药师兜感到稍稍有些意外:“原先为了某种目的我也学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可以的,是谁需要咨询?”
“我。”千野涵扶着椅子把手站起身来,一步步走近药师兜,待二人只有一步的距离之时,她轻声说道:“我发现,我现如今真的喜欢上大蛇丸大人了,可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不管是他让我耗费十年的青春,还是屡次置我于死地,或者是一直不顾我意愿地命令我,于情于理,我都是不可能喜欢上他的,可是为什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你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会否是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