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境的手笔,凭冰河仙尊的修为境界,他一来禁制便好解开,但下禁制的修为境界也不比冰河仙尊低,因此就是冰河仙尊来,也很费了一番工夫。禁制难,陨神索金晶壁也不易,幸而四尊大神在这,几人商量着好容易才在黄昏时分将陨神索金晶壁解开。
王容云一脱身,便被元昊真君轻轻抱住,只见元昊真君脸上既有心疼也有恼火:“没事了没事了,你怎么能不传个音讯回来,倘早知你在龙阳城,师兄岂能不来带你回无应山。不管是什么事,先回去,好好调养调养,等调养好你也想好了,我们再来说其他。”
几人说着就要回无应山去,王容云的身体必须回玄门才有源源不断的资源来调理治疗,秦景牵着龙城也驭剑要飞,沈长钧和张峥嵘都看她,冰河仙尊也看着:“想与我们同归无应山,你不是出行历练中吗?”
秦景驭剑浮在半空,顿好久才反应过来,是啊,她才出门呢。
“我回龙阳城。”秦景再次见识到了师长们的冷酷无情无理取闹,推迟两天不行呀,真不讲人情。还有冰河仙尊,本来对他印象变得很不错来着,这一句话就叫秦景不想再搭理他。
“嗯,阿景好好历练。”冰河仙尊心中愉悦,秦景瘪着嘴的样子,尤其让人想多逗逗她。小姑娘,还是现在这样子好,那日瑟瑟抖着落泪的样子,美则美矣,却不能令人开怀。
秦景手动跟冰河仙尊拜拜,又凑到沈长钧和张峥嵘身边:“小师叔。”
张峥嵘:“还有我呢?”
“四师叔。”秦景是想正好小师叔来,把有闲交给小师叔,让他回去好好参悟圣人传承,说不定等她历练回无应山,就可以吃桌上现成的饭菜。被张峥嵘一打岔,止戈又接着在识海中与她讲“有闲想出去玩,不想去无应山”。秦景只能把话又收回。干脆跟四师叔这老不着调的掐两句嘴仗得了,但她太低估四师叔这为老不尊的家伙。
“阿湛,不如你陪小阿景两天,你看这依依惜别。舍不得你……我的样子,再陪她两天,叫她适应适应。”张峥嵘看这俩都已有姻缘契在,且还都能看彼此顺眼,不如干脆在一起。无应山从他师父须臾真君开始就没再办过喜事,满山光棍汉单身女,真是凄凉呐。
沈长钧看张峥嵘一眼,懒得接他话:“若有事便传音。”
“嗯。”秦景倒真没有依依惜别的意思,那什么,她就从来不是离开家会想家的人,比如秦家,她一个月能想起来一回就算不错了。在现代她妈就讲她是个没心肝的,到真法界后她也没打算改,修士间的别离千年百年都不算个事。真要分别就生思念,什么也不用干,天天害相思就能忙得脚不沾地:“小师叔在见,四师叔也再见,师父我下去了。”
元昊真君低头见已经到龙阳城上空,便冲秦景点点头:“注意安全,谨慎结交。”
“是。”秦景挥挥手,看向冰河仙尊,再次手动拜拜。
冰河仙尊:莫非在这小姑娘眼里,我已不同他人?
不。仙尊,人家只是手动拜拜,连再见都不想跟您说而已!
牵着龙城回到龙星楼,秦景便跟小二订晚餐。龙城现在那饿得两眼绿光的样子,看着像是给他来一百百头牛,他也能一口气吃下去。小孩子饿不得,秦景一口气叫好几十道菜,并着几十斤灵果,龙城脸上才露出初步满意的表情来。二话就说就坐到桌边敲碗敲筷地催着店小二上菜。
见状,秦景不好意思地环视一周,满脸抱歉,坐下来时顺手敲龙城脑袋一下:“敲碗又敲筷,讨米讨得快,你想讨米啊,又不是不给你饭吃。”
龙城:“四师叔教我敲的,说是敲碗筷饭菜会上得快。”
张峥嵘那张正义脸下,果然是满满的槽点,真不愧是一个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老不正经:“四师叔逗你玩呢,你吃饭别人这么敲你烦不烦啊,推己及人,人家吃饭你这么敲人也烦。”
龙城一句话把秦景噎个半死:“我不烦啊,所以他们也不烦吧。”
秦景:四师叔,我们来聊聊人生怎么样。
“我烦。”为避免噎死,秦景一把收了龙城面前的碗筷。龙城看她好一会,只能伸手挠桌子,拢桌子的规律跟刚才敲碗一样一样的,小孩子果然容易被带到歪路上!
“阿景姐姐,那个人是不是在看你,从刚才我们坐下,他好像就一直在看你来着。”龙城眼见秦景要给他煲鸡汤,赶紧转移秦景的视线,连手都忍住不敢挠桌子了。有的是人爱喝秦景煲的鸡汤,可龙城这小破孩子被灌得多后,再也不爱,就这一点来说,他倒是酌情得比王颖初要早。
秦景抬眼去看,隔着几张桌子外的人正低下头去,秦景微微掠过一眼那人的模样,有点眼熟来着,不过她这才第一次出门,玄门中的弟子她也认不到多少,只想是不是人有想似,就没上前去打招呼。正好这时候菜送上来,秦景便埋头吃饭,和龙城一块吃饭,稍不注意,就会盆光碗光,必须得手快点,要不爱吃的菜会眨眼没。
吃过饭牵着龙城,秦景特地绕着湖边散步,月下杨柳里吹来秋意微寒,难得今天晚上天高云淡,月朗星稀,秦景决定晚点睡,晚上在湖边打坐参悟一下天地什么的。虽然秦景在参悟天地自然上,一上觉得她欠点灵感,不过天赋灵悟真不是盖的,但凡她爪住点什么,只要静心用心去参悟,必然会有所得。龙城属水,月属阴,龙城对在湖边晒月亮参悟也很有兴致,两人便在租住的院子外坐下,布个禁制免于打扰,然后便静心打坐。
风自水上吹来,将杨柳吹起,黄叶簌簌自柔长柳条上落下,半飘湖水上,半坠草丛中。偶尔还有叶子刮在人身上,刮得人痒痒的,秦景心怀畅悦,正要全然静心,守神纳虚时,有脚步声传来。秦景睁开眼向右侧看去,从来人脚下的鞋履,到衣摆到腰间玉钩,再到纹着流云的衣襟,垂几缕青丝的肩和下巴,再是鼻子眼睛额头:“赢……赢匡!”
原谅秦景差点要不记得赢国国君的名字,她压根没有想过情缘了后还会见到他,更不觉得以后还会有再会的机缘,毕竟什么也都还干净了嘛。
她这样,叫自她走后念念不忘的赢匡恨不能直接上手掐死她,赢匡自幼便受帝王教育,霸道自不用说,独占欲也很重。不过秦景明显对他没心思,赢匡还是很懂得把霸道独占欲都收起来的,何况秦景也并不是他想霸道独占就能霸道独占得了的。所以赢匡自明白他自己的心思后,就针对怎么得到秦景有了一系列的谋划:“自国都一别,许久未见,阿景一向可好?”
秦景:“我挺好的,你呢。”
赢匡就知道秦景会这样反问,她的小习惯,他便是随便一回忆,也都能想起许多来:“我却不怎么好。”
“为何?”一国国主随随便便就说不好,你家大臣你家百姓你家后|宫知道吗?
“因你。”赢匡说罢,坐在秦景对面,看一眼龙城,见龙城已经入定不知悠游到哪里去了,便接着开口:“阿景,你走时我以为你于我不过是人生中匆匆过客。”
秦景:然后呢?
赢匡看秦景一眼,继续道:“然而,我却如何也忘不了……阿景,你可曾尝试过这样,醒着时但凡有片刻闲暇,也会被一个人占据脑海心神,睡着时梦里也还是她。只以为是时间可以轻易抹去的痕迹,但到最后却会现,那是刻在骨子里,刻在神魂中的烙印,魂牵梦萦,无法抹消。”
这……这算表白吗?秦景吱唔两声,有点不知所措:“赢兄,你……”
“阿景,我不过凡人,至多二百载寿元,于修士而言不过如同蜉蝣般刹那生刹那死。阿景,我亦不敢奢望二百年,人世常讲百年好合……你,可愿赠我百年光阴?”赢匡说话间竟行了一个类似半跪的礼,那是一个十分古典的守护礼,所谓的守护礼,是低位者向高位者的请求——请准许我守护你,追随你。
表白来得太过突然,秦景懵得连眼珠子都忘了动,而且古典的守护礼什么的,秦景真恨不得前段时间没瞎看些乱七八糟的,要是不知道,当作骑士效忠的礼节什么的就好。但这个守护礼和西方中世幻骑世效忠时行的礼不同,细节上可以说天差地别:“可,可是我并不喜欢你啊。”
秦景感觉自己这样好绝情,一代君王半跪低,双手捧着天子剑于胸前,就好像他把他认为最珍贵的东西捧来,而她却连多看一眼都嫌弃似的。
“我知道,我知道……”赢匡缓缓说了很多句“我知道”,但却没有收回他的古典守护礼:“但仍请你准许我仰慕你,敬爱你,忠诚于你,你只需赐我百年光阴即可。亦不须你长伴,隔三五日,能许一会便好。”
赢匡的表情从头到尾温柔无比,眼神恳切而平和,虽然这一切不过是表象,他想一步一步将秦景引进温柔的陷阱中,离不开他,只看着他,只爱慕他。他一上来就是古典守护礼,且直白表明心意,那也完全是因为赢匡很深入地琢磨过秦景,跟秦景玩弯弯绕,爱在心口难开,到他死秦景恐怕都明白不过来,说不定还当他只是个很不错的朋友!
在守护礼与表白的冲击下,秦景就是想用“你开玩笑的吧”来装傻都不行,赢匡一上来就堵死她这个退路。
所以说,鸡汤少女,你当时认为情缘就这样轻松了结,真是甜甜甜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