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直接进去呀。”
少年站在门口朝里面望去,地面一尘不染。
说完,她又笑道:“反正,这几天只有我在家,到时候我也要做完清洁才会回老家,这地你随便踩。”
少年抱着一摞书,实在是不好换鞋。
闻言,许言眼里染上了一丝笑意:“那就辛苦絮絮了。”
“等会儿别关门。”
女孩儿家的房子不大,装修得极其简单,只是粉刷了一下墙壁。
但整个小家却是十分干净、温馨。
许言把书抱进去以后很快就出去了,站在门口等她。
......
一月末,这个冬季的寒冷还未消散,淮市最近的天气主要以阴雨天为主,最低气温维持在五六度左右,南方的‘湿冷’还在继续。
寒假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中如期而至。
在考完试的第二天,兰絮接到了之前舞蹈比赛举办方的电话。
对方的来意很简单,想请她拍一支广告。
听着对方说出的丰厚报酬,兰絮思索再三还是同意了。
她其实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出名,可是想要赚钱,她必须这么选择了。
这两年家里条件不太好,还欠着很多的外债,之前她一直听外婆说过。
当初买房,爸妈还在舅舅家借了十万左右,一直都没有还上,舅妈为此一直都很不高兴。
当初以为兰絮读高中要交择校费,舅妈还劝爸妈不如就让她读个技校之类的算了。
用她的话来说,女孩子读那么多的书没用,读了也是浪费钱,到最后总要结婚嫁人的。
读得好,也不如嫁得好。
女孩子嘛,反正迟早也是别人家的。
兰絮也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很少去舅妈家玩。
小时候的兰絮早熟,能特别明显的感知他人的情绪。
记得四五岁的时候,有次和舅舅、表弟一起玩牌,打的是‘七王五二三’。
三个人一起玩,她输了。
舅舅让表弟拿钢尺打她的手掌,表弟比她小一岁,开始只是轻轻地用直尺拍了她几下手掌。
舅舅说:“怎么玩赖哟,这么轻不得行,重新打。”
表弟不安地看了小表姐和自己的爸爸一眼,重新接过尺子,‘惩罚’起了小兰絮。
一共打了八下,。
在舅舅的目光中,每一下都比前一下更用力。
啪啪啪......
钢尺和肉接触发的声响,和上手掌上尖锐的刺痛让小兰絮瞬间红了眼眶。
四五岁的小孩儿,连忙低下自己的头,不让旁边的人察觉到自己的情绪。
舅舅的笑声让小兰絮有一瞬间的难堪,那一刻,她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
小时候兰絮他们和舅舅一家住在一起,那时在外地,一个住楼上,一个住楼下。
她见过舅舅和舅妈吵架、打架的样子,从她有记忆开始,这样的场景经常发生。
在她记忆里最深的一次,舅妈和舅舅因为肚子里的二胎是男是女发生了争吵。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脾气本就不小的两人,互相问候了对方祖宗十八代。
舅舅放下狠话:“日你|妈,要是生的是一个女孩儿,老子出生就把她捂死,女孩儿有什么用,生下来也是别人家的,生下来就是叉开腿让人家上,卖|逼的。”
舅妈也不甘示弱,把舅舅一家都骂了个遍,两人对骂了很久。
说着说着,两人开始动起手来。
最后以舅妈哭着要走结束。
现在回想起来,两人具体骂了什么,兰溪早已记不太清,但大抵知道那些不是什么好话。
那个锅碗瓢盆碎了一地的场景,和他们面色通红、早已看不清五官的脸,她始终还记得。
争吵,辱骂,撕扯。
本是夫妻的两口子,那一刻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积怨已久,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一天,小兰絮一个人站在走廊上站了很久,一直都没有走过去。
那些话一字不差地,都落入了她的耳里。
那时候她小,听着那些话还是觉得有些难堪。
那些伤人的话,好似是一把又一把的刀子,刺在了兰絮中
这两段记忆像是被人狠狠打下的烙印,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每当回忆起小时候,这两件原本尘封在心底的过往,本该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模糊的记忆,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有人这么讨厌女孩儿。
原来因为性别的关系,就可以不被人喜欢,哪怕是父母也不例外。
后来才明白,原来有人因为性别是女孩就是原罪。
那时她也不过五六岁。
不可否认,那些侮辱‘女孩‘的言论给兰絮留下了心理阴影。
以至于后来,她对舅舅、舅妈生出了一些排斥,每每单独和他们相处,她总会觉得不自在。
好在最后舅妈生的是一个弟弟,除了表弟外的第二个男孩儿。
兰絮对此也送了一口气,她怕,如果是一个小表妹会过得很压抑。
这些年,舅舅、舅妈依旧吵吵闹闹,好几次闹离婚,但最后都被家里的老人劝住了。
外婆生了两个孩子,在那个年代,家里太穷了,能把孩子健康养大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她还记得小时候去过外婆家,是泥巴做的那种房子。
妈妈只读到小学毕业就没读了,而舅舅因为是男孩儿,所以还是会更顾着她一些。
听说为此妈妈还遗憾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