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江晴柔每天都会做噩梦。
梦里,朦胧的黑雾中,总会出现一张人脸。
那是阿花的脸。
一如刚开始见到的那样,眼眸漆黑,神情淡漠。
她好像浑身赤裸,所有的想法都在阿花面前,无所遁形。
江晴柔想逃,转眼却被黑雾织成的网所笼罩。
恐惧,席卷全身。
……
“啊!”
偌大的宫殿中,回荡着她惊醒的尖叫声。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
她的面颊微微发白,后背汗液涔涔,轻薄的寝衣贴在身上,有些黏腻感。
腰间忽然环上一只大手。
男人的脸埋在她颈侧,呼吸灼热,声音沙哑:“怎么了?”
“怎么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
江晴柔白着脸,嘴角扯了扯,僵硬地笑:“没……没事。”
“婚期只是暂时推迟,不要担心。”以为女人是为此事烦忧,席佑天低声安抚,许下承诺,“我一定会娶你。”
江晴柔胡乱点了点头:“嗯嗯,我相信你,睡……睡吧。”
重新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男人灼热的胸膛紧贴后背,让她感觉浑身发烫。
那句话一下又一下在耳畔回放,几乎要将她逼疯。
她睡不好,华菱倒是神清气爽。
这几天楚衣儿跟着陈子匀去魔域巡视了,没有让侍女跟随,华菱也乐得清闲。
现在整个魔宫都传遍了,魔尊与魔尊夫人原本定好的婚期推迟了。
其中缘由是为何大家众说纷谈。
各大势力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些风声。
楚衣儿回来了,魔域这下有的热闹了。
大家都等着看好戏。
坐等楚衣儿大闹魔宫。
但没想到过了几天也没看见什么动静,反而听到了楚衣儿跟着陈子匀下界巡视的消息。
这属实反常。
也让众人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不过他们并不着急站队。
毕竟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华菱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些传言。魔域的天迟早会变,她不过是加了些催化剂。
经过那晚,江晴柔再也没来找过她麻烦,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
据那侍女小眼线说,她现在每天都在做噩梦。
真不惊吓。
华菱轻啧了下,手上铲子挥下,将悬崖边上的土刨开。
挖出草药,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抬头看了眼天空。
魔域的白天没有太阳,所以是阴沉的,不带一丝光亮。
楚衣儿走之前给她放了权限,魔宫的所有地方,她都可以通行。
七星门里的弟子大多都是修士,侍女也不例外。
楚衣儿曾跟她说过修魔一事,都被她搪塞了过去。
毕竟她的葵花点邪手,六亲不认。
她要是修魔,一不小心戳到自己,不就直接寄了。
自己给自己找死路,她还没这么蠢。
不过她这样也糊弄不了多久,看来还得加把火。
华菱将草药塞进储物袋,准备回去。
忽然!
脚被什么东西缠住。
她低头,一根绿油油的藤蔓摇摆着身躯,从悬崖边上的泥土中延伸而出,缠住她的脚踝。
华菱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藤蔓用力一拽,直接将她扯进万丈深渊。
——
华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倒挂在枝头上。
周围是一片枯寂的黑色。
树木干瘪,是黑的,叶子枯萎,是黑的,就连地上贫瘠的土地,也是黑色的。
华菱皱了皱眉,扫视一圈四周,暗叹一口气。
看来她是掉到魔域的某个森林里了。
想起四方世界里还有只凶兽之王,她眼眸亮了亮。
兴许它认识这里。
某个凶兽之王此时正在尽心尽力替自家大哥捶腿,做足了谄媚姿态。
噗噗瘫坐在地上,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喘着气。
刮了这么久的风,下了这么久的雨,它好累。
“嗷,嗷嗷!嗷嗷嗷。”小黑,对,就是这里!锤重点。
它眯着眼睛,享受着小弟的伺候,伸出爪子进行指挥,神奇不已。
小黑对自己的老大颇有耐心。老大说往左,它绝不往右锤。
捶着捶着,身体忽然被一股力量牵引住,似乎是想将它拖离这个世界。
它愣了愣,爪子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腿上的力道忽然消失,噗噗不满地睁眼,正想问是怎么回事,却不见了自家小弟的影子。
它眼睛顿时瞪得有如铜铃般大,嗷叫出声。
兽……兽贩子!
小黑一脸迷茫地出现在黑色树林里。
它现在是巨大的狼形形态,低头看着被高高挂在枝头的华菱,它目露疑惑。
华菱朝它招手,讪笑道:“亲,帮个忙。”
小黑伸出爪子将她从树上解救下来。
华菱双脚平稳落地,松了口气:“谢了。小黑,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小黑挠了挠脑袋,嗷嗷叫了两声。
华菱听不懂,默默递给它一颗通灵丹。
小黑接过丹药吃下,说的话随之传入她耳中:“这里是黑暗之森,深渊地带。”
华菱挑了挑眉,疑惑道:“黑暗之森?”
“对。这里是吾的家园,吾生长的地方。”狼形怪物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眼里透出几分怀念。
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荒凉枯寂。
华菱:“……”这种莫名忧伤文艺范是怎么回事?
她咳了咳:“那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吗?”
小黑点头:“嗯。”
华菱眼眸发亮,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就听见它说:“不过要先穿过荆棘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