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太初帝的寝殿。
因为冬至宫宴上的事,太初帝迟迟没有睡下,那放在桌上的奏折翻了又翻,却烦闷得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便见顾国公随着许公公进殿,恭首:微臣见过皇上,皇上深夜传唤微臣,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见到顾国公,太初帝舒展了眉头:啊,顾老弟,你来了。
年轻之时,太初帝还不是太初帝,顾国公也不是顾国公,两人曾一同携手征战沙场,情同手足,特别是在顾国公救了太初帝一命之后,太初帝私下便唤顾国公为顾老弟。
当然,对于此等殊荣,顾国公始终不敢接受:皇上如此,可要折煞微臣了。
顾国公这话,每回太初帝这么唤他的时候,他都要说上一遍,太初帝也已经习惯了。
他绕过御桌走到顾国公身旁,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来,陪朕喝一杯。
说来也是奇缘,在萧铭玉说顾苏落救过他的命时,太初帝就特别想跟顾国公叙叙旧。
顾国公救过他一命,顾国公的女儿,又救过他儿子一命,可不就是奇缘么?
顾国公心里惶恐,以为太初帝是为了顾苏落的事找他谈话,忙道:皇上,落儿任性,那都是我这个爹纵容所致,皇上若怪
诶太初帝打断他的话,倒了杯酒递给他,笑呵呵道:朕什么时候说要怪她了?朕就是突然想跟你喝一杯,你怎么还婆婆妈妈的?
顾国公心里忐忑,双手接过太初帝递过来的酒,就听他又笑道:想起以前在沙场,黄沙漫天,烽火硝烟,有酒咱就大碗干了一口闷,不管醉不醉,只管壮胆御寒,爽快得很,今儿咱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活下来,小酌来怡情,你倒变得战战兢兢的了。
是微臣的不是。顾国公只好笑了一句。
太初帝又呵呵两声,酒杯挪过去跟顾国公碰了一下,顾国公这才斗胆干了。
皇上,您也别怪微臣啰嗦。顾国公斟酌着说道:落儿他是微臣与夫人的第一个孩子,微臣自然就疼爱了些,今日之事就是微臣也始料未及,当日微臣依着她的性子向您求旨,说到底也是微臣欠缺考虑,所以
这事,即便现在不说,他也打算明天上完早朝跟太初帝说的。
诶顾国公这话太初帝听得明白,这是要帮着他女儿提和离啊。
他又抬手打断道:这事,朕已经与他们说好了,顾老弟你就别操心了,不然再说下去,朕也为难啊。
啊。顾国公闻言吐了一个不清不楚的字节,止了话。
看他这模样,太初帝好笑:你放心,你女儿也觉得朕的决定十分妥当,若有疑虑,你回去派人到武宣王府问问便知。
顾国公忙恭首:落儿的事,让皇上劳心了。
无妨无妨。以前是看在顾国公的面子上,他赐了这门亲。
现在倒觉得这门亲是赐对了,虽然顾苏落现在在闹和离,但见萧铭玉对她动了真情,太初帝便觉得,这两人还是有戏的。
就看萧铭玉有没有本事留住顾苏落的心了。
笑着,又给顾国公倒了一杯。
随即像想起什么,说道:是了,顾老弟,有一事朕还需提醒你。
皇上请说。
你那个弟弟,顾临风,朕知道你觉得是亏欠了他,所以将他们一家安排在国公府住下,这本是没什么大碍,但今日顾苏涵一事,朕不得不开口劝诫你一句,该管束的,还是要多多管束才好。
今日要不是顾苏落先出头给了顾苏涵教训,他当时也定是为难。
是。说到这个,顾国公心里也是突突的跳。
多得太初帝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追究,不然顾苏涵今晚铁定是没命再回去的。
太初帝心里是真希望他懂的,但顾国公府里的家事,他早些年也听顾国公讲过一些。
所以即便他是一国之君也不太好插手,举起酒杯又跟他碰了一下:顾老弟明白就好,来,干了干了。
就在这时,许公公突然从殿外匆匆走进:皇上!皇上不好了!
今天已经够烦的了,好不容易偷个闲,这会儿又慌慌张张的,太初帝当即就拧下眉头:又发生了什么事?
许公公一进来就颤抖的匍匐在地上:武宣王殿下遇刺了,就在宫门外玄武拱辰街!
什么!太初帝顿时腾身而起,怒气转眼凝于眉间。
顾国公心底一颤:落儿!他瞪着眼睛上前急急询问:武宣王妃可有事?
顾国公安,大理寺传话,王爷与王妃都没有受伤,已经各自回了王府,如今大理寺仝大人已经进宫,此时正在御书房等候,皇上可要召见?
听到这话,顾国公那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才稍松了些。
然太初帝却是盛怒:岂有此理!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刺!
他一拂龙袖,连外袍都没穿就凛着怒容朝御书房走去!
顾国公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许公公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颤抖着手从屏风拿了一件冬袍才慌慌张张的跑出去。
另一边,广明宫。
闻姑姑神色匆忙的步进寝殿。
此时的庄妃已经换了睡袍,像是特意在等消息般,见到闻姑姑进来,她立即摒退左右,才问:如何?
闻姑姑贴近庄妃抿唇:失败了。
庄妃心头一紧,拧眉:不可能!那可是她精心培养的死士。
两次下手,两次都被王爷救下了,我们的人怕伤到王爷,不敢对王爷下死手,王府的侍卫来得快,我们的人只好撤退。
为了避免伤到萧铭玉,潜伏的刺客本来是要在顾苏落回到王府时,下马车的时候再下手的。
可马车出宫后发现顾苏落竟没跟萧铭玉同乘一辆马车,刺客这才临时改了计划。
本来这次刺杀是百分百得能手的,却没想到萧铭玉离这么远还能将顾苏落救下。
庄妃听完气得怒拍玉桌:这个逆子!蠢货!杀的又不是他,他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