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房中药香怡人,然他心口的刺痛却越渐浓重。
他突然缓缓抬手,指尖抚过脖颈上的血伽,郁眉微沉间狠狠一抓,顿时鲜血横溢,转眼将他身上的白衣染红!
这一幕,刚巧被从门外进来的离白瞧见,心口顿时一紧:王爷!
他惊愕的瞪着眼睛,慌忙从医药箱中拿出纱布,正欲捂住出血的伤口,却被萧铭玉抬手止住。
王爷?离白心惊:你这是何故?
萧铭玉看着已经满是鲜血的手,忽而笑得有些自嘲,沉问了声:离白,本王如此,可是如同市井怨妇?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太不像自己了。
离白拧眉慌道:王爷说的,属下不明白。
你说,本王的伤若好了,王妃会不会就此离开本王?
此话一出,离白顿时恍然:这属下不知。
离白心里其实也明白,顾苏落既然敢在太初帝面前提和离,那定是下了决心的,若不是发现萧铭玉重伤,顾苏落对王爷的态度定不会如现在这般。
谁人能曾想,他们那个在战场上厮杀拼搏,叱咤风云的武宣王殿下,竟会在王妃面前卑微至此!
话落,离白又忍不住开口:王爷,属下到现在都不明白,您为何会突然间对王妃这么上心?
这种上心与此前心悦顾苏涵时完全不同,本来离白也以为王爷是单纯的移情别恋罢了,但如今种种,却愈发让他看不明白。
萧铭玉眸中的悲意愈发明显,抿唇:你们都想知道此事,为何她却不愿听本王解释半句?
听到这话,离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次上前:王爷,属下先替您处理一下。
本王既是故意,又怎会让你插手?萧铭玉神情剧变,长眸森冷的看了他一眼,离白心头一紧,握着纱布的手就这么顿在半空。
明日,你当知该如何与王妃说。萧铭玉敛了眉间的冷意,垂眸淡淡吐了一句。
离白无奈,只得恭首垂眸:是。
十二月三十便是除夕夜宴,王爷若继续这么任性,届时还怎么将身上的伤瞒过去?
而且,王爷这样,万一被王妃知晓,不是更伤王妃的心吗?
离白心里这么想,却不敢开口妄疑。
翌日,清早。
顾苏落起来时,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
起来的时候,床头桌上还放着一篮子生苦瓜,别的没有,主要是害怕小地瓜突然发神经,毕竟昨天一天都在用小地瓜的东西,所以昨晚顾苏落一直都在等它下令。
才刚起来,她就下意识的伸手摸着一条苦瓜,心想,要不要先啃一口?
前世医疗发达,她即便绑定了小地瓜,除了突发事件,其实很多时候都是用不上它的,昨天那种情况,可以说是她跟小地瓜相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拿它那么多东西。
只不过念头刚落,夏竹就端着热水匆匆进来:娘娘!
顾苏落把手从苦瓜上挪开,困意未褪:匆匆忙忙的怎么了?
离侍卫方才过来传话,说王爷的伤口裂开了,让奴婢等您晨起后告诉您。
顾苏落眉头微拧,困意也去了三分:怎么会裂开?
奴婢也不知。夏竹递过口檀与香茶,慌道:娘娘您洗漱完赶紧过去看看吧,看离侍卫的样子,似乎还挺严重的。
严重的话昨晚就应该把我唤醒了。顾苏落打了个哈欠,悠哉悠哉的嚼了口檀,漱了香茶,这才起身吩咐:去把早膳端到萧铭玉的房里。
是。
当顾苏落来到萧铭玉的房间时,就见离白正用纱布捂在萧铭玉的脖颈,鲜血已经浸湿了他肩上的衣袍。
夏竹说萧铭玉的伤口裂开了,她只以为是裂了一个小口子,却不曾想竟渗了那么多血,拧眉:怎么回事?
萧铭玉微微别过脸,双手指尖均染了血色,抿唇:不小心弄的。
不小心?顾苏落疑惑,上前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就听离白禀道:许是在睡梦中不小心抓到了患伤处,血渗了一夜,还是属下方才进来时才发现的,王爷睡得死,未有一丝察觉。
只见萧铭玉脖子伤口周围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涸了,而后面新渗出来的血流势缓慢,顾苏落无奈,只好重新给他敷上止血药,再用绷带一圈圈的给他仔细包扎着。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睡觉不安分的人啊。顾苏落动作温柔,萧铭玉心里那股落空的感瞬间被填满,忐忑了一夜的心脏渐渐得以安抚。
我也未曾想到。萧铭玉顺着她的话吐出一句,语气沉淡又温和。
许是伤口愈合时起了痒意,你夜里没有防备,就抓伤了。这种情况还是会发生的。
那你夜里可要看着我入睡?萧铭玉突然抬眸,淡淡的眼神暗藏一抹期待。
顾苏落翻了个白眼:让离白看着你不就行了?
萧铭玉下意识的看向站在顾苏落身后的离白,眉间冷意未凝,就见离白已经慌了神,连连摆手:这个属下夜里还需夜巡,严防院中混了什么人进来,所以属下当真不能时时刻刻守在王爷身边。
顾苏落拧眉:你不是他的贴身侍卫吗?
娘娘,现在是特殊时期,整个主院除了您,便只有属下了。离白自动把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夏竹跟彩云忽略。
有你在,我定不会再伤到自己。萧铭玉轻抓起她的衣袖,温润的眸子竟起了一丝渴求:如此,我也能快些好起来。
顾苏落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嘴角狠抽了抽,萧铭玉的样子,怎么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此时离白又说道:十二月三十宫中将举行除夕夜宴,若王爷到那时还未能好痊
行了行了。顾苏落拧眉打住:别说了,我守着他就是。
离白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恭首:多谢娘娘。
谢谢。萧铭玉好看的眸子转眼带起一丝笑意,像是暗松了口气,连唇角上扬的笑容,都如三月和熙般,叫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