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萧铭玉不在,这会儿偌大的龙华殿中,顾苏落一席竟显得有些落寞。
特别是顾苏落垂眸孤零零喝茶的模样,与这四周的盛景格格不入。
其实这些顾苏落倒不在意,她也乐得清静,只不过庄妃见了,忽而唤了声:苏落。
顾苏落抬头,便见庄妃此时正堆着一个慈祥的笑容,让顾苏落嘴角禁不住一抽,就听她笑道:铭玉不在,你一个人坐着也是无趣,来,到母妃身边来陪陪母妃。
要不是知道庄妃的真面目,顾苏落还真会被她这慈祥的样子给骗了去,她斟酌开口:儿臣不敢逾越。
母妃特许的,怎么算逾越呢?庄妃怪嗔了一句:你莫不是不想给我这老太婆面子?
前面一句说得还算正常,但这后面一句,多多少少起了强迫之意。
上次冬至宫宴她没出席,宫宴之后她就听到宫里有人传,顾苏落在皇上面前说她不喜她这个儿媳,她听到的时候简直没把她气死!
而且和离之事她后来也听说了,她的儿子可是大宁的王爷,她一个国公府的小小千金,竟还敢嫌弃她的儿子?
心里纵然气愤,可她被萧铭玉以性命威胁过,刺杀之后也不敢再对顾苏落多加刁难。
只不过顾苏落说她是个恶婆婆,她断是不能容忍。
自古婆婆教育儿媳那都是天经地义,若顾苏落此时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要违抗,不是不孝,又是什么?
俗话有说,一个人不喜欢你,你做得再好,她都是会挑出毛病的。
何况这会庄妃还不喜欢到要派刺客杀她的地步。
顾苏落现在就是答应坐到她旁边,庄妃后面也定会使各种法子让她出错,出错之后也许是严厉的教育她一顿,又许是笑眯眯的包容她,以彰显她这个婆婆对儿媳的大度。
无论是哪一种,顾苏落都觉得心累。
想罢,她抬眸直视着庄妃的眼睛,笑了笑:儿臣喜欢清静,与母妃坐在一起,母妃未免觉得无趣,所以为了母妃着想,儿臣还是不与母妃坐一块了,还请母妃见谅。
其实庄妃不喜欢她也是好的,以后的瓜葛又能少去一桩。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曲意逢迎,即便不是王公贵戚,她也是堂堂国公府的嫡出千金,只要礼数上不出错,便谁也强迫不了她。
此话一出,本还笑着的庄妃面容一僵,脸色沉了下来:苏落,母妃可是哪里苛待过你?连母妃这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母妃。
儿臣只是喜欢清静罢了。相比庄妃的黑沉,顾苏落却笑得轻松:母妃宽宏大量,圣德贤惠,想必一定会尊重儿臣,不会与儿臣这个晚辈计较。
你庄妃没想到顾苏落会这么说,原本已经想到了应对的话,这会儿却生生被堵了回去。
庄妃,你这是做什么?这时,一旁的皇后笑意盈盈的开口:王妃年纪还小,你难不成真要跟王妃计较?那可要失了身份。
庄妃紧了紧袖中的拳头,按捺下心里的怒气,恢复了和蔼的笑容:皇后此言差矣,臣妾不过是想与儿媳联络一下感情罢了,唉,也怪臣妾以往不重视,只能日后慢慢来了。
说得不错,这些事,可急不得。皇后顺着她的话笑应一句。
慢着慢着,两人就和离了。
到时候庄妃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这是皇后心里真实的想法,但她断断不会表现出来。
只不过皇后的这些话,庄妃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当下袖中的拳头又紧两分。
顾国公府一席,从方才开始他们就担心庄妃给顾苏落发难,如今见相安无事,裴氏跟顾国公都松了口气。
此时,太初帝的寝殿,殿内灯火通明,殿门紧闭。
许公公兢兢业业的在殿外守着,不允任何人靠近,正专注时,殿内突然咣当一声,传出杯具破碎的声音,直接把许公公吓了一跳。
他不由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转眼却又没了声息。
父皇不必激动。萧铭玉看了一眼地上被摔得稀巴烂的茶具,揖手淡道。
你叫朕如何不激动!太初帝脸色气得通红,咬牙切齿:漠北那群天杀的,只要朕在位一天,朕迟早要派兵踏平他漠北疆土!
就在方才,萧铭玉把胸口埋了暗器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太初帝。
太初帝听完后一股怒气窜上脑门,恨不得把这枚暗器狠狠扎进那些人的体内,让他们也尝尝那暗器给萧铭玉带来的痛苦!
五年!
足足五年之久!
这五年内,他竟对此事毫无察觉!
而萧铭玉,竟也一声不吭,独自承受了五年,他无法想象萧铭玉是如何在身中暗器之后,还一如既往的与漠北对抗厮杀!
这真真是拿自己的命去拼啊!
只要漠北的人一个不小心,二次中伤萧铭玉的胸口,那他体内的暗器,足以让他命丧黄泉,无力回天!
父皇一言九鼎,莫要随意起誓,漠北兵强马壮,不好踏平。
太初帝气呼呼的看着他: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
事情已过五年之久,儿臣早已不在意。萧铭玉笑了笑:今日与父皇说起,是想告知父皇另一件事。
听到这话,太初帝本来就已经气得发慌的心脏此时更慌了,看了他良久,警惕的沉着脸:什么?
今夜,儿臣会将暗器取出。
此话一出,太初帝心脏顿时一窒,连带着手脚都开始发凉,眉头紧拧:你说什么?
他指着萧铭玉警告道:你莫要给朕胡闹!
京城来了位神医,想必父皇也有所耳闻,替儿臣取出暗器的,就是这位神医。
不行!朕不允许!
若真如萧铭玉所说的那般,要取出暗器,便等于要把胸口挖开!
那里可是心脏!
如此不等暗器被取出,萧铭玉就要命丧黄泉了!
太初帝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咬牙怒道:朕立刻派太医检查你的伤势,在太医未有定论之前,你不许给朕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