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枚虎符,只能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用,比如说,庄妃加害顾苏落时,又或者太初帝驾崩,皇子夺嫡时。
并不是他在咒太初帝,只是这些事历代都很容易发生。
一代君王一代臣,萧铭玉太清楚一个世家大族的盛与衰都不过在眨眼之间。
而他的母妃,因素就更加不确定了。
他死后,太初帝不会立即收回他的虎符,毕竟漠北那边知道他的死讯定会蠢蠢欲动,而他也已经拟好了信件,只要他身死,边疆的将士会照他的遗愿,一点一点的跟漠北耗。
当然,信上是不可能说得那么明白的,而且漠北的国力如今也不差,与大宁对战本就是场持久战。
所有的这些,他都安排好了,但最终没死成。
收着吧。良久,萧铭玉才淡淡开口:本王说过的话,依旧有效。
此话一出,离白就更不明白了。
如今暗器都已经取出来了,接下来只要王爷好好静养就会没事,他还留着之前的遗愿做什么?
正想开口去劝,门却在这时嘎吱一声打开,离白连忙将虎符收起。
顾苏落端着膳食进来,刚越过房中的屏风,就见离白已经站到一旁,乖顺的垂眸低头。
见顾苏落来了,萧铭玉唇角勾起一抹温笑:回来了。
顾苏落微张了张嘴,感觉到此时的离白拘谨得有些过分,后知后觉的愣了愣:我是不是该敲一下门?
看样子,他们好像是在聊什么重要的事。
无妨,只是离白方才说,父皇昨夜来过。萧铭玉笑道。
顾苏落惊:皇上昨夜来过?
嗯,暗中来的。
话落,顾苏落心口突的就快了一拍,转眼反应过来:你把暗器的事告诉皇上了?
嗯。萧铭玉的声音平静而轻淡。
顾苏落哑然,还好她是平安取出了暗器,不然萧铭玉要是死了,太初帝不把她生吞活剥了才怪。
虽然她有做伪装,可萧铭玉可是一国王爷,又是他的儿子,太初帝掘地三尺也是要把她挖出来的。
王爷,娘娘,若没什么事,属下便先行告退。离白说完还等了一小会儿,确认两人没什么吩咐了,这才迈步匆匆离开。
离开前,还不忘把装有暗器的瓷盘也拿下去。
顾苏落先把膳食放床头桌上,再习惯的从衣柜拿出一个软枕,走到床前:我给你多垫个枕头。
如果是现代那种病床,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把床摇起来。
只是现在没那个条件,萧铭玉现在又不能乱动,所以她只能把萧铭玉扶起来一些,再在他身下多塞一个枕头让他靠着。
不然这么仰躺着,他也吃不了东西。
当她把萧铭玉的头抱起来时,萧铭玉身体下意识的绷紧,闻着顾苏落身上的那抹女子香,本就因伤疼得有些昏沉的脑袋起了凌乱,却又很好的被他按捺着。
一抹绯红悄然爬上他的耳根,他却没再似以往那般反应激烈,而是抬了抬好看的眸子,以他的角度,他只能看到顾苏落的下巴。
目光随着下巴往下,便是白皙的脖颈,那一刻,他有种错觉,像是她身上所有的香味,都是来自这白皙的脖颈一般。
他忍不住抬起手臂,想要将这抹香味拥在怀里,叫他闻得更真切些。
然而还未来得及动手,顾苏落就已经将他放下,本是临挨着他的小身板似毫无留恋的跟他拉开了距离。
萧铭玉心头一空,急得他已经伸出去的大手下意识一握!
堪堪将顾苏落的衣袖扯住。
顾苏落怔:怎么?
萧铭玉张了张嘴,脑子在一瞬间变得空白,独留一腔的炙热灼得他心口发慌。
气息,在一瞬间莫名变得急促,胸口的疼痛好像更剧烈了,让他忍不住拧下眉头:我
见他情况不对,顾苏落忙开口引导:放松,放松,别激动,深呼吸。
顾苏落的话就像有魔力一般,在她的引导下,萧铭玉放松了浑身的紧绷,气息也渐渐平稳。
我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顾苏落握起揪着她衣袖的大手轻拍了拍:下次我再轻些,你现在暂且忍忍。
她刚刚其实已经很小心了,但萧铭玉才刚刚动完刀,疼也是在所难免的,说完她不由调侃:我说你,还说上战场呢,这点疼就让你受不了了?
这可比上战场要难受多了。
见萧铭玉没有说话,顾苏落端起膳粥:先吃东西吧,我喂你。
你先吃。萧铭玉开口。
顾苏落端着碗的双手微顿,看了萧铭玉一眼,下一秒就把那碗粥放下,转眼捧起自己的饭碗:那我先吃了哈。
说完她没有一丝要跟他客气的意思,猛地扒拉了一口。
她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肚子早就饿扁了,原是想着先喂萧铭玉表示一下她对病号的关怀。
但既然这病号让她先吃,那她还客气什么?
先吃为敬。
萧铭玉看着她变换得飞快的态度,忍不住把手蜷在嘴边噗的一声轻笑,却牵扯到胸口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又不得不咬牙忍下。
让你笑我。顾苏落无情的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嚼着饭菜,嘴里含糊:受罪了吧。
别说话。见她吃得狼狈,萧铭玉便知她真是饿极了:仔细噎着。
待两人用完膳,时间都已经过了戍时。
顾苏落喂萧铭玉吃下消炎药跟止痛药,就着手把残羹收拾下去,刚巧这个时候夏竹跟彩云从外面玩回来,她便去了庑房,想听听她们去龙灯会都看了什么,玩了什么。
而萧铭玉刚吃完药就抵不住困意席卷,挣扎着等了顾苏落许久,直到离白告诉他,说顾苏落在听夏竹彩云讲龙灯会的事,这才松了心神,昏昏睡过去。
半夜,子时。
院外白雪飘零,冷得让人难受,可房中却如春日一般暖和。
顾苏落趴在贵妃榻上正睡得香甜,忽而一声声呻吟隐隐约约的传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