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毓淑这么一说,顾苏落就更不好意思了,刚刚有山梯不走,非要坐马车上山道,这会儿又是自己先受不住,还要麻烦萧毓淑留下来陪自己。
正想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小僧的叫喊:不好了!来人呐!快来人呐!
萧毓淑反应迅速,一把拉起顾苏落:快,过去看看什么事!
顾苏落感觉自己都还未松下口气,便转眼被拉了过去。
钟龙寺的山道一边是崖壁,崖壁露着红色的黄土,春夏之季时,上面会肆意生长着一些蕨类植物。
而山道的另一边是林坡,平日不仅树木郁葱,灌木丛生,还异常陡峭,只不过现在树上的叶子掉光了,树木光秃秃的。
当然,如今初春,也有树枝开始发出新芽。
而那个叫喊的小僧此时正小心翼翼的站在山坡的边缘,着急的指着坡下:你们快看,那里有个人!
顾苏落跟萧毓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坡的灌木丛中,确实躺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粗布麻衣,看身形应是个健硕的男子。
只见他面部朝下,整个半身几乎都要被白雪覆盖。
他的大腿中了一支箭,鲜血似将白雪染红,却又因为被新的白雪覆盖而显得不太明显。
我回去叫住持,再拿根绳子过来。扫雪的小僧已经三三两两的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小僧撂下一句,便匆匆忙忙往山上跑。
等住持来了,那人怕都要死了。
萧毓淑的话一落,顾苏落便觉耳边吹起一阵凉风。
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她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飞下了山坡,运着轻功以一旁的白桦借力,徐徐落到那人身旁。
顾苏落心脏莫名提紧,萧毓淑虽然会武,但是这山势难明,又覆了白雪,万一她落地踩空了怎么办?
那人也不知道在那里躺了多久,若已断气,即便争了这一两分钟也是无济于事。
但显然萧毓淑没有这个顾虑,她揪着那男子的衣服把他翻过来,探了探他的鼻息,朝顾苏落大喊:他还活着。
这一喊,似整个山林都回荡着她的声音一般。
顾苏落无奈,就是活着,没有绳子,也是没办法把那男子弄上来。
只见萧毓淑喊完,就试着想要把那男子扛起来,只是萧毓淑虽习武,可面对一个成年男子,她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些。
而且那男子腿上有伤,她这么做,只会对男子的腿造成二次伤害。
不过,若男子还活着,等小僧叫来住持拿来绳子,也确实太久了些。
她看了看四周,见林坡上挂着一条有些干枯的滕枝,忙吩咐:夏竹,彩云,你们去把马车上的矮几搬下来。
夏竹跟彩云不敢怠慢,连忙从马车上把矮几搬下来,顾苏落在趴在雪地上,伸手艰难的把挂在坡上的那根滕枝捞上来。
此举看得一众小僧心惊胆颤,纷纷伸手护着就怕她掉下去。
眼见那根滕枝足有木棒般粗,长度又很可观,顾苏落把搬来的矮几翻过来,用滕枝绑住矮几的两条桌腿。
见稳固了,她才对萧毓淑喊了声:毓淑!我把桌子翻着滑下去,你把他绑到上面,我们把他拉上来。
萧毓淑眉眼一亮:好办法。
记得要把他腿上的箭折断!顾苏落不忘嘱咐。
萧毓淑连连点头,伸手先把男子腿上的箭折断,只留了箭头在里面,至于力道什么的,反正男子现在昏迷着没知觉,她自然是有多大劲使多大劲。
按顾苏落的办法,萧毓淑把男子拖到桌上,另外的两条桌腿能很好的把男子的身体卡住,再用藤枝把他一捆,坡上的顾苏落跟一众小僧就齐齐使劲,一点一点的把他拉了上来。
至于萧毓淑,轻功一运,轻而易举的就上来了。
顾苏落这边人多势众,所以拉上来也没费多少力气。
她蹲下身子打量着昏迷的男子,只见一双弯刀眉横于眸上,即便是闭着眼睛,眉心都仿佛洋溢着一股淡淡气势。
俊朗的面容与这一身粗布麻衣完全不搭,不知是她多心还是怎地,下意识抓了一下他的手腕,翻过来,就见他的手掌布着厚厚老茧。
顾苏落眸眼微沉了沉,就听萧毓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么厚的茧,这是山上的猎户吗?怎么还中箭了呢?
你倒云淡风轻。顾苏落起身,没好气的拧眉:这里到处是积雪,万一踩空了摔伤了,这里谁救得了你?
没事的皇嫂,这附近我熟。
救人也不急于一时,我是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萧毓淑顺了顺顾苏落的心口:下次我定不冲动,都听你的。
闻言,顾苏落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时的小僧们已经脱下衣裳盖在男子身上,商量着要把他拉到钟龙寺。
顾苏落见这男子身形高大,一张小桌子拖上去,没死都要变残废,吩咐道:你们把他搬上马车,用马车送上去。
颠是颠了点,总比他们这么拉上去要好。
众位小僧一听,又忙七手八脚的把男子搬上马车。
至于他腿上的箭伤,顾苏落看着,这么多天都坚持了,应该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她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然而念头才刚落,小地瓜就蹦出两个字:治他。
为什么?
治。
顾苏落无奈,看了萧毓淑一眼,问道:毓淑,你可会包扎?
萧毓淑摇头:不会。
她要会的话,方才在拉他上来之前就替他包扎了,反问:你会?
顾苏落点头:会一些,但是不精,我在想要不要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那可要将马车停下?
萧毓淑就没想过随行的人中有会包扎伤口的,就想着救上来第一时间送到钟龙寺,到钟龙寺后自然有住持替他处理。
如今听到顾苏落说会包扎,那自然是包扎一下比较好。
嗯,停一下,我替他处理完再上山。
萧毓淑闻言一挥手,驾车的马夫就拉了拉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