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着泛了泪花的眼睛想了想,又拂起车帘:周管家,我在车中休息片刻,若夏竹与彩云来了直接出府便是,到了顾国公府让她们将我唤醒。
好,老奴定会转告。
见他应了,顾苏落拂下帘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靠在座上舒适的闭了眼睛。
京城,不说人声鼎沸,但确实有许多百姓出来目送萧铭玉。
有些更是随着萧铭玉从宫门一路走到城门口的。
萧铭玉原是不想这般惹人注目,但不知为何这事传着传着就传开了,他骑在马上缓缓走在街中,微垂的眸眼看不清他此时的思绪。
生的完美的俊容静而寡淡,直叫一众姑娘春心萌动,恨不得他能停下来朝自己瞄上一眼,哪怕只有一眼。
这些心思,萧铭玉哪里会知,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眉间那抹不甘与不舍。
昨日留宿宫中,太初帝本想再好声劝诫一番,只要未离京,只要萧铭玉能回心转意,他便立马下旨让萧铭玉留在京城,继续当他的武宣王。
至于边关那边,大宁又不是没有能将,何需再让萧铭玉去冒险?
只不过太初帝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诫,就被孤千秋来凑了个热闹。
许是那日在宫门口受了萧铭玉一掌,孤千秋以请教兵法为由,拉着萧铭玉足足谈到了三更天。
萧铭玉对孤千秋本没有兴趣,但想到他这些日子常缠着顾苏落,秉着知己知彼的念头,耐心的与他周旋,这其中两人的互相试探与释放的冷意自不必多说。
除了他们二人,萧铭川与太初帝也在。
太初帝是想着等孤千秋跟萧铭玉切磋完了,再跟萧铭玉继续谈话,没想到后半夜太初帝自己先熬不住,不得不感叹岁月催人老,体力到底是跟不上这些年轻人。
萧铭川是陪萧铭玉熬到了最后,不仅熬到了最后,今日还起了个早,就是要与太初帝一同在宫中送别萧铭玉。
所以这会儿见骑在马上的萧铭玉,除了内心的思绪,眉间还映着一抹疲色。
离白走在前面拉着马,萧铭玉离京,但是他还要留下来,只不过离白心里没有太大波澜,在他看来,他迟早也是要回山梁的。
以前在军中执行任务的时候,与萧铭玉分别一两个月都是常事,早习惯了。
两旁送行的百姓似乎也看出萧铭玉兴致不高,所以没有大声喝彩,目光只默默的随着他的身影移动,偶尔会掩嘴轻声议论两句。
直到座下的马儿堪堪停下,萧铭玉神游的眸子才回了魂。
一抬头,便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城门,当下心里那抹不舍更加浓重。
他四周望了望,想要去寻顾苏落的身影,却发现周围全是百姓。
若是顾苏落在,他定能一眼认出,更别说武宣王府的马车本身就是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王爷,娘娘好像还未到。离白也看了看四周,说道:听闻娘娘还要去顾国公府接顾夫人,许是路上耽搁了,王爷不如等等。
自然是要等的。
他昨日便说,等她来了他再走。
萧铭玉翻身下马,默默走出城门外等在一边。
此时城门百姓纷纷探头观望:王爷是在干什么?
我听说王妃要来给王爷送行,王爷这会儿定是在等王妃。
萧铭玉跟顾苏落的事迹,京城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以说其中的情节都是百姓看着变化的,更别说还有说书先生编得绘声绘色。
如今看萧铭玉等在城门外这么不舍,百姓不由议论:王爷与王妃情深,为何王爷非要回山梁呢?
诶,不是说漠北跟东昭打起来了吗?王爷回去,那定是防患未然,否则波及大宁时再回边疆,岂不晚了?此话一出,周围的百姓顿时连连点头。
有道理。
随着日头的升高,萧铭玉心中开始隐隐不安,拧眉:离白,什么时辰了?
回王爷,已经巳时四刻了。
算顾苏落辰时起,从武宣王府到顾国公府,再到城门,一个半时辰是绰绰有余,怎么可能还没到?
难道落儿是不想来与他告别吗?
念头刚落,顾苏落那张清如芙蓉的小脸就浮现眼前。
顾苏落不是食言之人,她说过要来送他,哪怕是晚了也不会爽约。
莫名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起了惊悸,神情瞬间起了慌张,他一把拉起缰绳翻身上马,离白惊诧:王爷?您要去哪?
萧铭玉调转马头,沉着眸子凛声吩咐:你马上前往顾国公府寻找落儿!快去!
说完,驾的一声,座下马儿便奔入了城中。
离白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见萧铭玉着急,他也不敢怠慢,匆匆去附近的馆子借了匹马跑去顾国公府。
而萧铭玉,则直径回了武宣王府。
王府中的周言福见萧铭玉回来有些诧异,忙迎上前:王爷?您今日不是
王妃呢?萧铭玉步伐匆忙且慌乱,他沉着戾眸冷瞪着周言福。
周言福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登时连话都说不利索:王妃王妃不是到城门口送您了吗?今今早还是老奴看着娘娘出府的
此话一出,萧铭玉浑身气势更加骇人,一把揪住周言福的衣襟冷声命令:现在,马上派人寻找王妃的下落,立刻!
是是!平日看萧铭玉不是温文如玉,就是寡淡静然。
像现在这样沉怒的模样,也就是之前萧铭玉还误会顾苏落的时候才频频出现,当下周言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依萧铭玉的命令匆忙退下。
来人!周言福才下去,萧铭玉又慌而冷怒的唤了声。
守在门口的侍卫提着心脏上前,恭首:王爷?
马上传令守备军将各城门封锁,未找到王妃之前,不得任何人进出!
是!
萧铭玉咬牙,心里慌乱不已,他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但他根本不敢冒险。
希望是自己错了,希望只是他过度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