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于小小骨中,岂不是要骨碎?
以往朝中不是没有出现过被马匹踩踏之人,无一不是残疾终身,无医可治。
光是听那描述,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就已经知道,若当时身在马场的是他们,是断不可能治好萧铭川的。
即便太医们不说,皇后也知萧铭川这事凶险,如今不仅捡回一条命,还被告知有望复原,她如何不感激?
只是她有疑惑:“落儿,你是怎么会医的?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顾苏落笑得得宜:“年幼时母亲教导严格,常说即便有才也需内谦,所以儿臣并未过多张扬。”
皇后闻言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其实也说得过去,裴氏花心思培养顾苏落,但顾苏落一身才华却为人不知。
若是不皇后生辰宴上一曲惊鸿,大家对她的印象都还停留在逼迫顾国公进宫请旨,嫁入武宣王府的层面上。
“母后,皇嫂,再不吃这早膳当真要凉了。”萧毓淑说道:“母后昨夜一夜都陪着皇兄,这道莲子炖清鸽最适合您。”
说完,拿着勺子就给皇后小舀了一碗。
皇后笑眯眯的接过:“好,是母后话多,母后这就吃。”说完她又催了顾苏落一句:“落儿也吃。”
皇后年纪才三十五,模样落得娇贵端庄,眼角保养得连一丝鱼尾纹都没有,顾苏落这么面对面的与她聊着,只觉得这宫中水土养人,一羹一筷都精细得很。
顾苏落这一餐吃得也是不自在,皇后看着熟络,但到底不算熟,顾苏落内心还是拘谨的,但此时也不敢表露出来。
从前在宴上哪会有这么近距离的时候,远远看着总要放松许多。
将一道百花雉羹送入嘴中,萧毓淑的声音便又响起:“皇嫂,这秋雪银菊你怎么不吃啊?”
顾苏落哪里是不吃,只是这道膳实在做得太精致,她不知该从哪里下筷。
许是看出了顾苏落心里所想,萧毓淑起筷便给她夹了一缕。
那秋雪银菊看着柔软易碎,却见萧毓淑夹过来时,那菊花瓣却完好无损,放到勺中还起了丝丝气雾。
顾苏落见状也不矫情,放到嘴里小嚼一口,果真入口和暖,吃着有些像果冻,但又有丝丝脆口。
不知是放了什么东西,味道香甜之余,留在口中久久不散,吃过后咂咂嘴,还能回味无穷。
因是太后赏赐,皇后是不敢碰的。
倒是萧毓淑夹了一口放嘴里:“怎么样,是不是看着如雪,入嘴则如秋日余晖?”
顾苏落笑了,正欲说话,忽而眸光微闪,顿时连眉眼都笑开了:“是。”
萧毓淑一看就知道顾苏落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因皇后在她也不好问。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从殿内一处走出:“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醒了。”
皇后一听忙放下碗筷,眉眼既担心又欣喜:“川儿醒了?本宫去看看,赏秋,好生招待王妃与公主。”
话刚落,顾苏落也放下了碗,起身:“儿臣今日来,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太子殿下的情况,便让儿臣随皇后娘娘一同进去如何?”
“我也去。”萧毓淑抢了一声。
一听顾苏落说要看萧铭川的情况,皇后连连点头:“好,快随本宫来。”
方才在外面用膳的时候,顾苏落还怕打扰了萧铭川歇息,如今随皇后进了内殿,才知那担心是多余。
穿过宽敞着殿内长廊,打开殿门,里面竟还隔着一个殿,走过殿堂再把门打开,那才是萧铭川用来睡觉的寝殿。
殿内门窗紧闭,缕缕阳光从窗杦纸隐隐透过,却因殿内空间过于宽敞而显得昏暗,明明是青天白日,却还需点上烛火。
顾苏落一进门就拧了眉。
殿中燃着一抹熏香,有些浓重,她好奇的压着声音问了声:“这是什么香?”
萧毓淑掩着嘴巴低声回道:“哥哥昨夜睡得不好,只能燃上安神香让其入睡,因效果甚微,所以不得不加重用量。”
说话间,顾苏落已经跟皇后来到了床前,只见床上刚醒的萧铭川脸上满是虚汗,连那亵衣的衣襟都被浸湿了。
因后脑勺的伤未好,他的额头还缠着绷带,如今似乎连那绷带都染了汗渍。
看他精神状态不好,顾苏落便知他这一觉并不安稳。
说来也是她的错,昨天给他动了手术后忘记给他开止痛药跟消炎药,今天即便皇后没有邀请她进宫用膳,她也是要来过来送药的。
“川儿。”皇后心疼得眼眶都红了,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萧铭川见顾苏落也在,神色起了难为情:“皇嫂怎么来了?”
昨日落马他就洋相十足,如今还叫她瞧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萧铭川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但到底还是使劲撑了身子:“昨日多谢皇嫂出手相救……”
话才刚落,顾苏落就忙道:“快快躺下,头这几日你该好生歇着,切莫再伤筋动骨。”
“是啊是啊,川儿,你快躺着。”萧铭川这一举动,可把皇后的心脏都吓到了嗓子眼。
闻着殿中的熏香,顾苏落终是忍不住,跑到窗边把窗门打开。
阳光顿时把内殿照得亮堂,殿中窗户共有八扇,顾苏落只开了两扇,说道:“皇后娘娘,太子休养期间切莫将窗门关死,殿中空气需要流通,如此才有助恢复太子殿下的伤势。”
皇后脸上顿时起了愧疚:“都怪本宫,想着冬日凉了,怕川儿着凉,才让人给关实了。”
顾苏落不在意的笑道:“还有这安神香味道太浓,虽有安神之效,但其味道闻久了叫人生郁,也很不好,若是可以,皇后可让人减些用量。”
皇后立即开口:“赏秋,快把香撤下去。”
因开了窗,房中有空气流动,满身虚汗的萧铭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皇后忙替他掖了被子,着急的唤道:“落儿,川儿在打颤,可要紧?”
这殿中是燃了地龙的,顾苏落其实不太担心他会着凉。
她提了提裙䙓走上床阶,轻跪在床沿前,伸手给萧铭川把了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