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苏落伸手接过,刚想漱口,却莫名顿了顿,突然放下香茶垂了眸:“夏竹,有件事,想必你已经发现了。”
“娘娘?”夏竹心口微怔。
顾苏落抬眸,勾唇笑道:“以往我不许你问,今日来了兴致,你要问什么,我都回你。”
此话一出,夏竹眼眶莫名一红,她颤了颤双唇,最终却摇了摇头:“没有。”
顾苏落眉头微动:“没有?”
若是没有,她怎么会一下就听出她所指的是什么事。
然而,夏竹肯定的又摇摇头:“没有。”
她上前匐跪在顾苏落膝前:“对奴婢来说,娘娘就是娘娘,以往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不管娘娘变成什么样,奴婢今生都会随着娘娘,伺候娘娘。”
说这话时,顾苏落明显感觉到她喉中溢了一抹哽咽。
听着夏竹这话,倒让准备了一肚子说辞的她没了想法。
她知夏竹忠心,自穿越以来自己的事都没有刻意去瞒她,不仅是自己会医术的事,就连凭空拿出器械都是当着她的面。
她知道夏竹心中有疑惑,自己主子变化那么大,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
顾苏落也是早就起了告诉夏竹真相的心思,却一直不知要怎么开口,以往总觉得是她不让夏竹问,所以夏竹才不敢问。
如今提起,想来又是未必。
她轻握起夏竹的手,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良久,只吐了一句:“委屈你了。”
严格来讲她也不算是夏竹的主子,却要她伺候她那么久,顾苏落确实觉得有些委屈了夏竹。
夏竹连忙摇头:“能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旁人如何得知,夏竹打心底里更喜欢现在的顾苏落。
并非是她不忠,只是顾苏落若还是以前的性子,今日他们断不会有这般逍遥惬意的日子。
这个他们指的不仅仅是她跟彩云,还有整个顾国公府,又或说,按以往顾苏落的作风,能不能识穿顾苏涵的面目,都还是未知数。
不管是以前也好,现在也好,纵使会有些波折,但夏竹一心只想伺候好主子,其余的,她也不想去多想。
正说着,彩云就端着早膳进了门。
见夏竹跪在顾苏落膝前,眼眶还有丝丝发红,脚步明显顿了顿,小心翼翼的上前唤了声:“娘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顾苏落笑了笑,拿起香茶将嘴里的口檀漱清,抬眸对两人说道:“王爷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到最后皇上会把他放回来的,只是这事你们不要去打听,不要去传,知道么?”
彩云跟夏竹闻言连连点头。
“我被下令幽禁王府,府中冷清,你们陪我一起用个早膳。”
说完,伸手把夏竹拉了起来,衣裳都还没换就坐到了膳桌前。
夏竹跟彩云本还有些拘谨,可被顾苏落催促着坐下后,又觉没那么紧张了。
因为萧铭玉不在,顾苏落又不能出府,所以用完早膳,顾苏落就坐在房前的长廊上,身上盖了张绒毯,惬意的看着院中飘落的小雪。
雪每日都会有下人清扫,这会儿堆得也不算厚。
顾苏落看着院前被雪压弯的枯枝,一时起了兴致,起身顶着小雪走到树下,对着那树干狠狠一踹!
只听“啊!”的一声轻呼。
夏竹捂着嘴看着那落下的雪将顾苏落从头淋到脚,慌忙跑上前把顾苏落头顶的雪花扫掉:“娘娘!您这般,仔细要着凉了!”
“哪能那么容易着凉。”
她突然想到,若萧铭玉在,指定要比她还好玩。
笑着,又抬腿踹了一脚,夏竹又是一声惊呼,那雪不仅落在顾苏落身上,还把她浇了个透心凉,两手无措的僵在半空,满脸都是惊诧,是被透进脖子的雪给冷的。
“哈哈哈。”顾苏落伸手帮她拍了拍身上的雪,吩咐一声:“去拿把铲子来。”
“铲子?”夏竹还未回魂。
“我堆个雪人。”
夏竹这才愣愣的点着头:“哦哦,奴婢这就去。”
顾苏落说要堆雪人,可不是什么小雪人,她要堆一个大的!
而且要一天堆一个,堆到萧铭玉被放出来为止。
待萧铭玉回府一看,叫他乐上好几天。
另一边,东宫。
昨夜宫宴的事,萧铭川还不知道。
因为需要静养,皇后已经对东宫的宫女嬷嬷下了令,如非必要,冬至宫宴的事便不需要禀告太子。
顾苏落现在被幽禁,情况未明朗之前,少知道一些对萧铭川有好处。
自落马以来顾苏落就一直进宫给他调理伤势,今日萧铭川晨起后等了许久,连早膳都吃完了,还未见顾苏落来,心里未免起了心急。
只不过,他担心自己的神情举止被旁人发现,所以他忍着没有去问。
毕竟一开始顾苏落就说过,头些日子需要额外注意,待慢慢恢复后她便不需要常来。
又加之顾苏落是他皇嫂的身份,贸然开口去问,反而颇有一丝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当然,这是因为他心中有想法,所以才会这么觉得,即便他真的开口问,这些宫女嬷嬷一时半会儿也断不会往那方面想。
这时,一个嬷嬷端来一碗汤药,他不由拧了眉头,似逮着了机会般问道:“平日不是只吃药丸吗?今日怎么是汤药?”
那伺候的嬷嬷是皇后身边的老人,听萧铭川这么问,她抿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回太子殿下,武宣王妃给的那些药,今后恐怕是不能再吃了。”
萧铭川心头微紧:“不能吃?为何?”
那嬷嬷踌躇的叹了口气,还是把昨日太初帝降罪武宣王府的事告诉了萧铭川。
萧铭川越听,被下的拳头便蜷得越紧,连带着咽喉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好几遍。
只是杀马纵火而已,害他的事又不是武宣王府做下的,父皇怎么会突然降罪武宣王府?
“可有证据?”萧铭川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抬眸问道。
“武宣王自己都承认了。”那嬷嬷说着,把那碗汤药端了起来:“殿下您快把药喝了吧,若凉了可就苦了,不好入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