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萧铭川没有睁眼，头只偏了偏：“可是好了。”
“好了。”
萧铭川这才睁眼，许是因顾苏落方才的忙活，这会儿她小脸扑红扑红的，萧铭川心脏微一悸动，忙别过脸，掩下眸中的思绪。
顾苏落只以为他是不悦，耐着性子解释：“让你服下的药，虽会在短时间内叫你身子不适，但药物会随着你的新陈代谢排出，断不会影响你日后的康健，此举实在也是逼不得已……”
“别说了。”听顾苏落这话，萧铭川就知她是误会了，伸手：“药呢？”
“……”刚才萧铭川表现沉闷，她还以为她要在这件事上费一番功夫，可这一转眼，又直接问她要起了药。
一时间顾苏落也摸不清萧铭川究竟是信了她，还是没有信她。
见她怔愣，萧铭川好奇：“皇嫂？”
顾苏落这才反应，从怀里把准备好的药拿出来时，显得有些无措。
萧铭川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心中只觉稀奇，不由自主的，唇角就勾了起来。
顾苏落递给他一个瓷瓶：“明面上为了脱身，我给你吃的是慢性药，今明后三天各服一颗便好，待三月二十武试那日发作，萧铭祁具体要做什么，我还不知道，但我与王爷会随机应变，保你安全无虞。”
萧铭川可是大宁太子，他们可不敢有什么差池。
萧铭川听着，打开瓶子就先服了一颗。
顾苏落又是一怔：“你……就不多考量片刻？”
刚才不是还踌躇来着么？
“父皇都已嘱咐一切听皇嫂安排，我还有何不放心。”
闻言，顾苏落恍然，原来如此。
“只不过，心里到底有些不甘。”沉默间，突然听萧铭川开口。
他垂眸动了动左手，伤势已经大好，即便内劲暗凝也不会再出现伤痛，可神情却起了沉重：“三皇弟所谋之事，你知，大皇兄知，父皇知，就连毓淑也知，唯独我这个当事人不知。”
方才听到顾苏落陈述的时候他沉默不语，便是觉得不甘。
不甘之余，又觉自己身为太子实在没用，这些日子他一直觉得有事将要发生，可身边都是皇后安排的人，他想去查总被暗止。
更别说有伤在身，他很难行动。
早些时候，他便隐隐察觉萧铭祁对太子之位格外渴望，频频的试探让他不得不去多想，如今父皇联合武宣王府下这么大的一盘棋，他明明是局中之人，却是最后一个知晓。
叫他怎么不愤？
只不过，愤又如何？
他身为大宁太子，当知何事为轻，何事为重，即便气愤，当下也不是耍脾气的时候。
他心里想的这些，顾苏落自然不知，只象征的安慰了句：“父皇希望你能安心养伤，所以才瞒着你。”
萧铭川张了张嘴，想问问她，武宣王府被幽禁，可也是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就在他以为武宣王府真的在受罚时，其实顾苏落与萧铭玉根本是高枕无忧？
他的担心，全然成了多余？
但话已经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不该问的，他断不能问。
袖中拳头微蜷，萧铭川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抬眸：“既没什么事，皇嫂还是早些回去得好。”
萧铭川这是赶客，顾苏落权当他心情不好，起身时说道：“太子殿下的伤势已无大碍，但春季还有些寒凉，需多注意保暖。”
顿了顿，到底是垂了一礼：“对不住了。”
顾苏落指的是对他下药的事。
萧铭川只笑了笑，对殿外唤了声：“来人，送皇嫂。”
东宫宫门之外，一眼望去空旷无比，走在宫廊上的宫女排列得整齐，就连太监走路时都是恭垂着头。
无论从哪里看都非常正常，但顾苏落知道，这暗中肯定有萧铭祁的眼睛在盯着。
她深吸了口气，缓缓迈步离开。
三月春雪消融，武宣王府堆砌的雪城也已经化掉，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那满院的雪人更是成了雪水，院中草坡顶着这股雪水长起了新芽。
顾苏落这两天依旧是在医馆开诊，由于她看病的速度快，见效快，如今已然成了京城的百姓之福。
因为三月二十武试初赛，京城一时间多了许多人，京城的客栈酒楼更是爆满，太初帝为缓解武试生的吃住问题，派宗人府到城墙之下扎起帐篷。
凡进京参加武试选拔者，可凭武试身份登记，暂住帐篷之内。
朝廷也会在这段时间每日三施，施食期间不论武试者还是百姓，都可免费食用。
此令一下，更加热闹。
当然，负责人是萧铭祁。
那日从东宫出来，萧铭玉便给萧铭祁报了信，意指顾苏落已经动手，三月二十见效，那之后萧铭祁便没了回音。
顾苏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催，一旦他们找上萧铭祁，便会马上陷入被动。
催不得，查不得，直叫顾苏落心里着急。
三月二十的武试初赛是京城，城中有数十处武试笔试考点，上午考的是笔试，只有通过笔试者，才能进行下午在白山校场举行下一轮，定点射比试。
武试的场面并不比科举的排场小，相反，因为比赛项目繁多，看点十足，每三年一次的武试都赚足了百姓的眼球。
下午在白山校场比的定点射，箭矢百发，十发为一组，只有八组成绩均上九发，才算是过。
而且定点射有时间限定，若是时间过了，箭还没射完，也算淘汰。
定点射一过，马上便是骑射，所以光是一天初试，就要考三场武试。
这还不是最难的，为了能尽快消耗淘汰掉不合适的人选，晚上考生休息之时，考官会时不时的安排一些突发状况。
为的就是模拟军中被敌军偷袭的场景，而且还不是一日两日，而是会维持整个武试考试。
许多意志力薄弱的考生没几天就会被刷下来，剩下的便都是大宁朝廷的可用之材。
因为武试人数庞大，所以朝廷也是备足了人力物力和财力，能动用上的朝廷考官全都用上了，能派发的资源也全都顶上。
在这个层面上，就能看出大宁国力是虚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