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清凛的声音含了一股杀意:“萧铭祁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与我们合作,是不是?”
被顾苏落这么钳制,孤千秋稍显狼狈,却不怒反喜:“你这一身,可是为了防我?”
“说!”顾苏落握紧手中的手术刀,恨不能真的一刀割下去!
孤千秋即便是趴着,也不忘在这个时候举起双手手掌,做了个投降的动作:“不错。”
他笑了笑:“我方才不是说了,我知道萧铭祁的全部计划,你跟我走,我保你安全无虞。”
什么合作,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萧铭祁既然想要太子之位,怎么还会留下萧铭玉这个竞争对手?
原本他是想拉拢武宣王府跟顾国公府来着,但他又不是傻子,蛰伏皇宫那么久,怎么会连危机都嗅不出来?
既然萧铭玉跟萧铭川已经达成共识,萧铭祁要陷害萧铭川,那就必须先解决掉萧铭玉,他坐拥三十万大兵,又得太初帝重视。
若不把他先解决掉,萧铭祁怎么知道他处理了萧铭川后,太初帝会不会把萧铭玉立为太子?
他谋的这一切,可不是为了做他人嫁衣。
闻言,顾苏落那握着手术刀的手更紧,瞬间明白了:“萧铭祁并不是要萧铭川失踪,而是要萧铭玉与我失踪,萧铭川中了我下的药,萧铭祁要对他做什么轻而易举。”
“届时,太子身死,一切矛头都会指向失踪的我与萧铭玉,进了这个秘洞,萧铭祁压根就没打算把我们再放出来!”
哪怕之后他们逃出去,也已经为时已晚。
“落儿聪明。”
“萧铭川知道萧铭祁有鬼,他不可能离开武试场。”
孤千秋轻佻的笑了笑:“你怎么敢肯定?”
“……”
孤千秋的话,让顾苏落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岩洞之中突然响起“嘭”的一声巨响。
整个山洞都似晃了一晃,是从洞底下传来的。
顾苏落知道是萧铭玉弄出来的动静,心里正急,孤千秋却抓准了时机,反手钳上顾苏落,顾苏落气息一窒,还未反应过来,却又听到“嘭”的一声。
与洞顶嵌合的石台突然炸开!
一抹月白的身影从洞底冲出,磅礴的内力如一股飓风迎面扑来,萧铭玉手持一柄长剑,冷凝的瞳孔明明毫无波澜,却又有股庞然的杀气席卷,叫人心惊。
洞顶的石台随着这声巨响四分五裂,地动山摇之间衣袍纷飞。
顾苏落欣喜,然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萧铭玉凝着一股杀意,手举长剑一个劈空,顿时,一股磅礴的内劲朝着顾苏落与孤千秋横扫而来!
顾苏落心头一紧,急忙闭了眼睛,然而想象之中的痛意没有落下,反而是在身后擒着她的孤千秋突然“唔”的一声闷响,整个人被那股气劲震飞!
猛地,他如一颗炮弹般,直接撞到洞壁上!
隔山打牛!
那一瞬间,整个山洞似乎又震了一下,碎石随着孤千秋的身体一同落下!
孤千秋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灼烧一般,落地刹那以手捂住身体撑地,才堪堪稳住,然还未反应过来,竟又“噗”的一声掩嘴,口中鲜血顿时从他指缝间喷涌流出。
他拧紧眉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萧铭玉,只见此时的萧铭玉嘴角溢着的鲜血已干,神情满是杀意,他手执一柄长剑,眸眼阴戾的瞪着他的同时,还不忘将顾苏落护在身后。
“你没中药?”孤千秋想不明白。
孤千秋自然不知,萧铭玉的身体本身就起了抗药性。
当初顾苏落给他诊治,都不得不给他上双倍的药量!
他手中的长剑是在洞里随意找的,内力一起,墨发飘扬,一个轻点之间,萧铭玉就已经来到了孤千秋面前。
手中长剑已经近在咫尺,孤千秋只能咬牙堪堪避过,然下一秒,凌厉的剑风突然又转了向,直往他的脖子抹去。
萧铭玉是起了杀意的,这一剑孤千秋避之不及,情急之下,他不得不徒手握住剑锋,瞬间,手中鲜血四溅。
趁着这一瞬,他立即运起内力与萧铭玉拉开距离,然而萧铭玉却不想放过他,手中长剑挥舞,带出的道道劲风都带着冰寒,每一剑都是冲着孤千秋的死穴去的。
两人的内力在碰撞之间,似连空气都在颤唳。
顾苏落错愕的瞪着眼睛,此时的萧铭玉就如从战场上下来的戾鬼,凶狠的神情,冰冷的气息,手中长剑都像是在回应他的杀意般,要将孤千秋置于死地。
这模样的萧铭玉,哪里还有平日练剑时的模样。
此时顾苏落才明白,萧铭玉乃杀伐之人,兵器出鞘,非死即伤。
他平日练剑,或许只是为了练习如何收敛杀意。
正想着,忽地又“嘭”的一声巨响,把顾苏落惊了回魂。
只见孤千秋已经浑身是伤,被萧铭玉一脚轰向地面,山洞随着那声巨响又是一震。
萧铭玉紧随落地,手中长剑已布了鲜血,孤千秋仰躺在地上,模样稍显狼狈。
眼见萧铭玉已经来到眼前,孤千秋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萧铭玉一脚踩住胸膛。
孤千秋彻底泄了力气,“哈哈”两声,似要任萧铭玉将他蹂躏一般,明明已满嘴鲜血,却依旧挡不住脸上的阴戾,笑道:“今日败你手中,算我孤千秋气数已尽。”
孤千秋,并非惜命之人。
能活着,他便活着,若要身死,他也不会有半分惧意。
只是可惜,若能死在顾苏落手中,此生定是无憾。
萧铭玉阴戾的眸眼微沉,那淡淡的瞳孔似泛着一股死气,毫无波澜。
萧铭玉一直都知,他没办法抑制心里的某种冲动,常年的杀伐让他对人命已经麻木。
沙场刀剑无眼,初入军中那时,他方沾人血,内心没由来的异常恐惧,战场上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令他作呕。
杀一个人会恐惧,杀十个人会习惯,杀一百个人,便会习以为常。
那么……杀一千个,一万个呢?
这个时候,人命在他面前,便当真如同草芥,砍掉一个人,便像除掉一棵小草一般,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