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也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城中偶尔还会响起几声鞭炮声,只不过小年这日百姓只在家中庆祝,并不出门拜贺。
而祭祀灶神便是小年最重要的仪式之一。
今早的时候,夏竹也早早的祭了灶神,顾苏落算入乡随俗,也跟着去拜了一拜。
前些日子顾苏落说去军营,城中的百姓都关注着,如今大半个月过去,见顾苏落没有启程的意思,又不禁纷纷好奇起来。
城中真正的达贵,也就顾苏落一人。
又因萧铭玉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甚高,顾苏落的一举一动,自然就更受瞩目。
这些,顾苏落自然没有去在意。
上次萧铭玉给她回信,信中虽有柔情蜜意,可余他的却什么都没说,顾苏落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萧铭玉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大抵还是高兴的,以顾苏落对萧铭玉的了解,更多的应是不知所措。
虽是顾苏落的猜想,却已八九不离十。
拜过灶神,就在顾苏落回房时,城中突然响起一声沉而悠扬的号角!
顾苏落心底猛地一颤,号角声大,似要传遍整个山梁上空。
山梁城中设有哨岗,城中的号角声起,便预示着山梁城接下来会处于危险之地。
按道理,山梁城边境还驻守着宁骁军,不管漠北怎么打,也不会这么快攻入山梁,可如今山梁城的号角却响了。
顾苏落第一反应便是萧铭玉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想要问,可身边却没任何一个人能给她答案。
“城中号角怎么响了?”夏竹也被吓了一跳,若漠北军临近,怎么也应该收到风声才是!
怎么突然就响了号角?
“末将去看看。”刘文刀拧紧了眉,一抱拳握着腰间的刀柄就退了下去。
号角声响,城中百姓很识趣的闭门闭户,山梁城外的各村百姓收拾了家当,在小年这日陆续进城避难。
山梁知州知府各司其职,派下府兵维持城中秩序,城墙之上的哨兵更是多增了一倍,对于这样的事,山梁城的百姓似乎已见怪不怪。
没有拥挤,也没有哄闹,所有的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只是,那年节的气氛,到底是被这声号角冲散了一些。
顾苏落心中忐忑,然而刘文刀到城中转了一圈,问过知州,也问过知府,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去城墙之上看了一圈,问了传信的士兵,也未发现有任何漠北军进攻的山梁的迹象,城墙之上的哨兵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他们收到的消息,便是吹响山梁城号角,通知山梁城内外百姓进城避难。
而这道命令,是萧铭玉亲自颁布的。
刘文刀自然是探查不出什么,因萧铭玉下这道命令时,已经率兵秘密抵达漠北满呼。
满呼,是漠北阿勒坦城池往上的一座小城镇,而与此同时,尧都也已秘密率兵前往漠北巴山。
巴山,也是漠北境内的一座城市,满呼与巴山,就位于阿勒坦一东一西,照理说,冬季要抵达满呼与巴山,就必须经过阿勒坦。
阿勒坦城池周围一带全是山丘,山丘叠峦,空气稀薄,肉眼所见山丘并不高,但若非漠北本土人,是断断适应不了这山丘之上的气候的。
更别说现在冬季,山丘之上白雪皑皑,随时都会有雪崩的危险。
想要不经过阿勒坦就前往满呼跟巴山,除非是春夏秋季,否则别说萧铭玉,就是漠北本土人也不敢冒这个险,且是,望山跑马跑死马。
这山丘看着近,实则路程十分遥远。
若是经过阿勒坦就不同了,阿勒坦到满呼与巴山的官道,则是一片平原,路程平坦顺畅不说,脚程也要快上许多。
可偏偏,萧铭玉就是要铤而走险。
宁骁军一众将士都讨论过,要在短时间内攻下阿勒坦断是不可能,所以萧铭玉只能另辟蹊径,迂回绕过阿勒坦,直接进攻漠北境内的满呼与巴山!
山丘之上一片白雪,目光所到之处毫无遮蔽之物,而且山岗之上还有漠北的所设的哨岗,白天的时候漠北还会有军队巡山。
萧铭玉跟尧都只能趁暗夜率军前行,待太阳破晓之前,萧铭玉又会命宁骁军全军将自己埋在白雪之下,以避漠北耳目。
可以说,宁骁军全军,此行是冒着未战死先冻死的风险。
宁骁军全军三十万,萧铭玉率军十万,尧都率军十万,因数量庞大,未免被敌军发现,十万军队分批潜行,除了白日能在受冻前小憩片刻,可以说是连夜未眠。
直至十二月二十三日,萧铭玉全军抵达漠北满呼地界,尧都全军抵达漠北巴山地界,历时约近一月。
因为萧铭玉跟尧都分别调走了二十万军队,所以镇守大宁边境便只剩下十万,此时若漠北全军入侵大宁,大宁即便拼死顽抗也顶不了多久。
所以他才会下令在十二月下旬,封城固守!
而这封城,又不能过早,漠北也知道他们的军粮只能熬一个月,而如今刚好一个月过,萧铭玉未雨绸缪,断定漠北会在他们军粮耗尽的几日内,发兵夺回自家边境。
此时漠北出兵肯定只有试探,若封城固守一事过早被漠北发现端倪,漠北军便会全军出动,届时不管是宁骁军与山梁,都将得不偿失。
山坳之下,萧铭玉让众将士自做冰窟,藏身歇息,身在漠北的大宁探子由一个小兵领着匆匆赶来,他激动的朝萧铭玉跪地:“卑职见过王爷!”
这名探子是漠北人的装扮,仔细看,其实还是大宁人士的面孔。
漠北境内多是牧民,较真来说,各模各样的都有。
想要融入到漠北百姓中去其实根本不需要看表面,只要找到漠北人所信仰的东西,便能自然而然的与他们打成一片。
这些探子常年潜伏漠北,对此早已了然于心。
虽是如此说,可探子的工作时常都伴随着危险,日日需要伪装不说,被抓获还会被严刑拷打,若非意志力超凡,这样的工作当真不是谁都能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