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秀突然从地上坐起,身上的死寂之气扬起漫天黄沙,身形孤寂萧瑟,冷漠地看着苏瑾,那是一种天下皆苦我独逍遥天奈何的萧索。
苏瑾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观望着,见叶秀无恙,胸腔中的心儿落了下来,又因为不知道叶秀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而将心再次揪起。
黄泉水下肚,叶秀已经注定了走上了另外一条路,好在白彦没有让他喝下往生汤,不至于将前尘往事全部忘掉。
记忆渐渐苏醒,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叶秀冷漠的眼神渐渐融化,身上的死寂之气也有所收敛,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柔之意。
苏瑾见叶秀终于笑了,鼻子一酸,眼泪落下,眸中却是难以掩饰的欣喜。
“你,没事了吧!”
朱唇轻启,苏瑾试探性地问道。
“无碍了。”
叶秀身上的死寂之气彻底散去,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没想到几次用力,都未曾站起,坐在地上无奈地看向苏瑾,双手一摊,苦笑着道。
得到叶秀的回答,苏瑾的心中有些酸楚,自己因祸得福,他却平白遭受了这般折磨苦楚。
苏瑾一步一步的靠近叶秀,脚步很慢、很轻,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叶秀身上的那种死寂之气再激发出来。
感知到有人靠近,叶秀身上的死寂之气又开始蠢蠢欲动,不受控制的翻滚起来,叶秀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双手抓着的黄沙都被一一碾碎,化作粉末。
“叶秀!我是苏瑾,你要学会控制,运转自己的功法,将旁思杂念全部排出去!”
苏瑾见自己的靠近再次刺激到了叶秀,脚步微微一僵,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目光直视叶秀,久久不曾偏移。
“叶秀,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念永远不可能压制正义,用你的功法先将杂念旁思压制下来,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去找谷师叔,他定然有办法帮你!”
苏瑾轻柔地喊了一声,为今之计只有将叶秀内心的杂念暂时压制住,才能从长计议,实在不行就算是返回宗门也在所不惜。
“值得吗?”
叶秀的双眼又恢复了一些清明,无奈地看着苏瑾,苦笑着摇了摇头。
“值得!”
苏瑾的眼神坚定不移,没有任何犹豫地道。
胸膛上的玄奥纹路红光一闪,叶秀的眼角再次犯上漆黑,刚刚好了不少的状态再次崩溃,死寂之气卷土重来,与灵台处坚守着的仙根、黄光撕扯着,以叶秀的身体为战场,争斗不休。
“走。”
叶秀眉头紧皱,嘴中吐出一道低沉的声音,这样的反反复复,自己根本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复发,到时候若是无端造下杀孽,自己于心何忍。
然而苏瑾却是摇了摇头,直视着叶秀的眼神,一步步走近叶秀。
“快走!”
胸中的死寂之气仿佛占据了上风,除了灵台之处的那一点清明之外,叶秀丧失了自己全部身体的控制,死寂之气夹杂在黄沙大漠中,平添一抹残衰。
叶秀朝着苏瑾怒吼一声,他不敢保证灵台会在什么时候被死寂之气攻破,他怕到时候自己就将彻底成为杀戮的工具,万劫不复,他更怕自己亲手将苏瑾也杀掉。
苏瑾牙关紧咬,天银丝手套包裹着的素手横推,一粒丹丸直直地飞入叶秀的口中,叶秀的身体一颤,意志一点点沉静了下来,眼眸缓缓合上,意识陷入了沉睡。
“叶秀,你要相信自己!”
“既然你能有短暂的清明,那就一定有办法将杂念旁思控制住!”
“你一定能扛过去!”
“你可以控制住自己的!”
“多想想你的亲人,你真爱的人,你心中不愿忘记的人!你能放下吗?所以你必须清醒。”
“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你失控,都不要轻易放弃,用心的力量去压制他,去同化他,去战胜他!”
苏瑾将叶秀平放在东都砚上,给东都城中的墓碑传讯,约定在开阳山下见面,载着叶秀马不停蹄的返回开阳山脉。
饶是度厄丹这种让人宁静心神的丹药,都不能让叶秀彻底的平静下来,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微微一笑,让苏瑾的心一阵一阵地揪起。
夜色从天幕降下,经过两日的奔波,苏瑾和叶秀抵达开阳山下时,墓碑已经和叶灵早早抵达,正在开阳山门前打坐静候。
开阳大阵仍在运转着,置身世外,将外界的哀鸿凄惨全都隔绝,原本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开阳山门前积了许多落叶和灰尘。
抬头向上望去,凄冷的清月高悬在大气古朴的山门之上,从长腰山脉中吹来的冷风格外的寒凉,尽管众人都已经踏入了仙道,但是仍有些许的不适。
“叶师弟情况如何?”
墓碑见苏瑾收起了东都砚,起身从苏瑾的怀中扶过了叶秀,开口问道。
“我喂他服下了度厄丹,情况稍微好了一点,但是药效一过,我就不敢保证了。”
苏瑾抬头看着天空中高悬的冷月,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回这个地方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又回来了,心中越来越忐忑。
“走吧!我和师父约好了,师父会来接我们的,这大阵还困不住他。”
墓碑的话还未说完,开阳山的护山大阵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谷老匆匆忙忙地从阵中跑出,一把握住叶秀的脉搏,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事不宜迟,快随我上开阳峰!”谷老一把背过叶秀,大步冲进阵法,墓碑等人连忙毫不迟疑地跟上。
听到谷老所说的不是玄阳峰,而是开阳峰,苏瑾的脚步微微一滞,贝齿轻咬红唇,心中一瞬间百转千回,忐忑之意更甚,却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谷老的速度极快,七星炼罡境的修为全部放开来,不过是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开阳大殿,开阳道人正坐在开阳峰顶吐纳月华,感知到谷老的气息,闭着眼睛淡淡地开口,道:“刚刚护山大阵的动静是你弄得吧!怎么,这才多久就忍不住去世俗间买酒肉逍遥了?”
“逍遥个屁,老子的宝贝徒弟都成了这个样子了,你还有心情打趣!再不快点小心我拆了你的开阳殿!”
谷老将背上的叶秀放在地上,毫不客气地道。
开阳子一听,才知道事情的原委,立马收功,飞身站到谷老的身边,观叶秀的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