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说!请军法!”
宋勉听到令狐一笑的话后,心脏猛地一说,虽然大家心里都有怨恨,但是直接当着仙道中人的面把这层窗户纸捅破,那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啊!
宋勉还想着靠着苏瑾等人的手救出苏将军,怎么会让令狐一笑的话触怒这些人,万一这些人真的动怒了,那就算是整个军营的人都不够杀啊!
双手猛地一抓,鹰爪状的玄气将矗立在练兵场最南边的军法棍直接抓了过来,朝着令狐一笑所在的方向,狠狠落下。
“对不起了,本将亦无可奈何。下辈子,要么成仙,要么就不要趟进这锅浑水。”
细弱蚊蝇的声音传入令狐一笑的耳中,令狐一笑猛地一抬头,看到的是宋勉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悯与同情。
这就是蝼蚁的悲哀。
就算是仙道的最底层,在他们这些人看起来也是高高在上。
随便一个仙门中人,在世俗间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军法棍上凌厉、肃杀的气势伴随着棍起棍落的几个呼吸间,将众人的心提到了极致。
“这是要死了吗?沧郡父老,对不起,一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棒杀的气势仿佛让整片天地都褪了色,令狐一笑想到沧郡被屠杀的场面,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悲凉,自己还未来得及功成封侯拜将,就已经折损在了途中。
死亡,第二次离自己这么近。
第一次是鬼奸屠城。
两行清泪自令狐一笑的眼角滑落,他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等了好久的棒杀迟迟没有降临到自己身上,令狐一笑微弱的睁开了酸涩的眼睛,只见军法棍高举在空中,迟迟不见落下,宋勉的脸色憋得通红,围观的兵士们则是一脸目瞪口呆的望着场中。
令狐一笑微微偏头,只见与苏瑾同行的一名男子只是微微抬手,便将宋勉蓄势已久的军法棍控制在了半空中,将宋勉的动作停滞在了原处。
“我问你,在你看来,沧郡之祸,是仙道之人的错误吗?”
叶秀目不转睛地看着令狐一笑,开口问道。
“是……”
令狐一笑稍稍有些迟疑,看着叶秀的眼睛,内心生出了一丝犹豫。
“笑话,仙道之人,哪个不是凡人出身,谁不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踏入仙道,我从出生开始,就有人告诉我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实力的人注定被践踏。没有谁非得为谁负责,仙道之人修行的不是天下大义,而是逍遥本心。”
叶秀继续看着令狐一笑,冷冷地解释到。
“稍微有点修为的将士都知道拼死守护亲人,仙道之人明明可以救天下人于水火之中却坐视不理,不是冷血又是什么?”
亲人们一个个倒在面前的场景在令狐一笑的眼前一一浮现,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你只看到仙道之人能够救得了凡人,可是谁能救得了他,天道有常,所有来到世俗中的仙道之人都不能随意动用玄气法力,否则等他的就是修为的停滞和天罚山的兵解,你只知道仙道之人整日逍遥于天地间,也不愿意就世俗之人,却不知道仙道之人受的约束更多,苏瑾为了救你们,不惜叛出山门,削去顶上三花,毁掉一身修为,我们为了救人,不惜被天罚山追罚,更不惜被天下仙门仇视,难道有能力有修为就必须要拯救天下吗?”
漆黑的纹路爬上眼角,叶秀的气息突然变得极度紊乱,整个练兵场都被一种淡淡的死寂之气笼罩了起来。
许多修为浅薄的将士一一倒在了地上,修为较高的将士则是一脸惊恐的看着叶秀身上的变化,全身冰冷,头皮发麻,仿佛被一双利爪扼住了咽喉。
墓碑见情况不对,连忙掐出一道灵诀,点在了叶秀的眉心,扔给苏瑾一只碧绿的竹笛,急吼道:“苏瑾,快吹奏《清心曲》,不然所有的人都要死!”
叶秀似乎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天是红色的,地是黑色的,空中高悬这的,是一轮血月,空气中淡淡的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这是一片荒芜的旷野,四下无人,远处早已枯死的老树上有着几只叫不上名来的老鸦,正蹬着鲜红的眼睛看向叶秀,让叶秀的心越发的不确定起来,自己究竟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小心翼翼的朝前走,脚下“咯吱——咯吱——”的想着,低头一看,满是森白的枯骨,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停留了多久,就连修士们身上最难被时间毁去的发丝,都未曾留下一根。
远处的枯树桩边似乎有个人坐在那儿,走进仔细一看,原来是不知死去多少年的枯骨,长剑紧紧的扎在另一具枯骨的头颅中,而另一具枯骨手中的匕首,则是扎进了前者的胸腔。
看得出来,这是拼死一战的场面。
叶秀见握着匕首的枯骨手指上有着一个紫金色的指环,便想要将其取下,看看究竟是何物,能不能从这个指环中看出一些端倪。
没想到指尖刚碰到指环,便被一段疯狂的情景冲破了大脑的防线。
这不知是什么时候的故事。
一个鬼族女子率领百万鬼军,徒手撕裂虚空攻入了人间,人间帝皇贪生苟且,愿意割让三州土地给鬼族,引起民众的愤怒,天下怨声载道。
一天才少年揭竿而起,硬是靠着自己的修为将百万鬼军赶回了丰都鬼界,还将鬼族女子以歃血之剑亲手封印在古城之中。
远处昏黄的古城在鬼族女子被封印的刹那轰然倒塌,天才少年愣神之际,鬼族女子将自己的本命法器往生刃插少年的胸腔之中,二人同归于尽,那座城池便成了一片废墟。
叶秀终于看清楚了那座城池倒塌时掉下的匾额,城唤无忧。
指间轻轻地摩擦着冰冷的紫金指环,指环内测雕刻着的两个字也暴露在了叶秀的视线中,名唤紫苏。
叶秀将紫金指环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他本能的觉得这个东西不简单,似乎与自己有着什么关联,但是具体的干系他也感觉不到。
黑色的大地出现了无数裂缝,黄色的浊流从地下涌出,天空一片连着一片的崩塌,血月“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一道门出现在叶秀的面前。
叶秀犹豫了两步,最后还是踏了进去。
在他走后不久,一缕紫气从被贯穿的枯骨头颅中缓缓飘出,绕着长剑扶摇而上,化作一名美艳动人的紫衣女子,盯着空落落的手,满目疑惑,道:
“我手上是不是少了一点东西?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