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狼君将所有的精血全部点燃,身形暴起而上,独狼爪拍向天空,想要与天空中的巨掌相抗衡。
“不自量力!”
彻底鬼化的叶秀身影如同魅影邪魔,长生灯与苏瑾的焚身火都不足以帮他控制住身上的阴气,黑化的眼角与唇角出满是嗜血的光芒,冰冷的眼眸扫过鬼面三兽,嘴角冷冷地说道。
“不知识何方高人,为何挡我报仇之路!”
鬼面狼君到现在还以为天空中的巨掌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叶秀,眼看着巨掌从天空中压下,离自己越来越近,鬼面狼君睚眦俱裂,仰天长啸。
鬼面狐和鬼面鹰见情势不对,身形暴退,企图转身就走,行至巨掌覆盖的那处空间的边缘,却被蜂拥而至的阴气阻挡在了原地,始终跨越不过那道结界。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拈花一笑,止风雨。”
“掌随心动,风云涌。”
“滚滚红尘,一掌舍弃……”
“江山如画,岁月不催……”
“我!来!催!”
叶秀仿佛旁若无人般,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面前坐着一位至交故友,手中的动作行云流水,仿若是在向人展示自己的茶艺。
只有身处在巨掌之下的鬼面三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面前这少年的气息已经完全提升至巅峰状态!
手掌的翻覆之间,带来的威压就让人气血逆流,难以自控。
“夏蝉冬雪,难分昼夜!”
“轮回中,回眸一瞥。”
“葬灭吧!化作六道中的一点微尘。”
“安息吧!享受远古的呼唤!”
叶秀状若疯癫,一声高过一声,直到最后一句,直接嘶吼出来,身上的死机之气终于寻到了发泄口,全部从右掌中奔腾而出。
“压!”
叶秀冰冷的吐出一个字,七窍中血丝渗出,看起来十分可怕!
天空中的巨掌也开始发生变化,原本还能支撑片刻的独狼爪在巨掌面前,仿佛是一只无缚鸡之力的婴孩幼臂,直接被巨掌给催成粉碎。
鬼面狼君仰天长嘶,眼角的不甘和憎恨越来越浓,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空中的巨掌离自己越来越重。
“少侠,等一下!”
一直都未曾开口的鬼面狐眼珠一转,手中的七节骨鞭朝着鬼面狼君的脖颈处绕去。
“少侠,我兄弟二人本就是受人所托,不愿与少侠为难,若是少侠仁慈,愿放我兄弟二人一条生路,我兄弟愿意为少侠赴汤蹈火,哪怕是闯十八层地狱也无惧!”
鬼面狐面色诚恳的看向叶秀,手中勒紧鬼面狼君脖颈的七节骨鞭越勒越紧,看着鬼面狼君眼里的不解与懊悔,眼中满是冷漠。
“哦?赴汤蹈火,什么都愿意做?”
叶秀仿佛是被鬼面狐说动心了,手中的动作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压在鬼面狐身上的威压顿时轻了不少。
“是!什么都愿意做!”
鬼面鹰捕捉到了叶秀眼中的犹豫之色,这时候也十分识时务的选择了倒戈,若是此时不倒戈,他根本不会怀疑叶秀下一刻会不会将他们拍成肉饼。
“但是,我要你们赴汤蹈火又有何用?”
叶秀剑眉一挑,嘴角噙着冷漠的笑意,看着面前自相残杀的鬼面三兽,心中一片冰凉,这就是情义吗?
狗屁!生死关头还不是立马翻脸无情!
叶秀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一掌狠狠地拍下,虚空中的巨掌紧随而下,直接将鬼面三兽湮没在漫天灰尘中。
原本虬结成块的肌肉渐渐干瘪了下去,叶秀体内的经脉乱成一团,有序运转的玄气也脱离了周天之数,在经脉中四处乱行,横冲直撞。
“噗——”
天空中的巨掌消散之际,叶秀虚托在空中的手掌缓缓垂下,吐出一口鲜血,连站立都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破界而来,几个呼吸间,便没入了叶秀的灵台之中,仿佛鱼入大海,再也没有了声响。
鬼界的空中飘起了红雨,从初下时的淅淅沥沥到后来的瓢泼而知,打翻了整片天地。
黑色泥土混杂着红色的雨水,溅落在叶秀的手上,脸上,眉上,叶秀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面上的黑色纹路仿佛永远都凝结在了那一刻。
雨水浇在他的身上,分不清楚是血水还是雨水,浸染出一片殷红。
——
苏瑾三人靠着东都砚之力逃出鬼界之后,并未直接返回军营,而是在两界山中寻到一处荒废了许久的古窟,暂时性的休憩在那里。
若是让军士们知道,他们仅仅是去打探情况,就有人折损在了鬼界,这肯定会对士气造成巨大的影响。
三人盘坐在干爽的古窟中,缓缓恢复着自己的修为,为了将三人带出鬼界,苏瑾的全部玄力都接近枯竭,面色十分难看。
叶灵和墓碑的修为倒是亏损不大,稍微打坐了一会儿,将玄气在体内运行了几个小周天,便恢复了过来。
二人睁眼对视,发现苏瑾还在修行中,且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担忧,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叶灵的心跳慢了几拍,面容羞赧,垂目不语。墓碑看着叶灵的模样,越看越觉得与自己的一位故人神似,只是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在何时见过,突然想到叶秀还在鬼界之中生死不知,心中的哪一丝旖旎瞬间烟消云散。
苏瑾修为逐渐恢复,但是面色却越来越难看,脸色猛地一阵惨白,两行泪水滚滚而落。
魂火,灭了。
自己用魂火为叶秀点燃的长生灯火,灭了。
灭了。
自己最终还是抓不住他。
这个小男人,怎么能够走得这么洒脱。
为什么最后偏偏要舍下他自己。
那个混蛋他既然知道东都砚的秘密,就一定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何要做得这么决绝。
为何要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连一点幻想的空间都不留给自己。
为何,为何?
叶灵和墓碑对视一眼,见苏瑾突然流泪,心中涌起一股不祥地预感,刚想开口,就听到苏瑾失魂落魄的声音。
“他……死了!”
“长生灯……灭了!”
说了不到十个字,苏瑾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她清晰的感受到那原本烧的正旺的灯火从欣欣向荣的生机感,到后来的风雨飘摇中一点一点变暗,直到最后熄灭在无穷的黑暗中,心也一点一点变冷,变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