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
哀怨的声音从玉州四野中阵阵传出,伴着声声小儿的啼哭和老妇的叹息声,无数潜藏在玉州丛林深处的妖魔鬼怪开始蠢蠢欲动。
天涯海阁中,一群佛僧环绕着佛像崩塌的遗墟而坐,手中的木鱼咚咚作响,狂风席卷落叶,一片悲鸿。
木鱼被敲响,眼泪簌簌而落。
“求方丈开寺,让我等守护玉州,除魔正佛心,养道焚业障!”
“求方丈开寺,让我等守护玉州,除魔正佛心,养道焚业障!”
“求方丈开寺,让我等守护玉州,除魔正佛心,养道焚业障!”
有一个佛僧开口,就立马有第二个佛僧接住,十八名佛僧席地而坐,十七道声音响起,第十八道,迟迟没有出现。
“无争,难道你怕了吗?”第一个开口的佛僧怒道。
无争摇摇头,“师兄,我入门最晚,连自己的心都未修够,何谈正佛心一事。此外,佛修最清心寡欲,琅州世俗间的事情本就与我天涯海阁无关,我为何要出手!再者,白玉寺慈忍大师将我送入圣僧门下,只告诫我一心修行,并未说让我掺入玉州俗事之中。你们若非要去,那便去,只是无争修为太低,就不淌这趟浑水了!”
此时的无争,正是当日的无争,当日他和叶秀被慈忍带回宇宙之后,慈忍留叶秀在白玉寺,将佛性更高的无争送入天涯海阁。
“你!你可听过唇亡齿寒之理!若是那邪秽之物宫攻破玉州,我天涯海阁又该如何在玉州立足,如何面对玉州苍生,如何愧对圆寂的圣僧之魂!”
无争摇摇头,“大师兄,你觉得,你现在的心境,能对得起圣僧的教诲吗?圣僧有灵,他会高兴吗?”
无争的话如同一把尖锐的刀,插在了那发声的十七位佛僧心上,顿时有人面生愧疚之色,手中敲着的的木鱼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佛僧逐渐分为两派,一派支持无争的观点,另外一派则是支持大师兄的观点。
大师兄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无争,还有那些无争身后站着的佛僧,气得一甩袖子,也不等方丈发话,直接离开。
无争看着大师兄的背影越走越远,眼皮缓缓地垂下,继续敲打木鱼。
无争接受了圣僧的传承,他知道天涯海阁的使命,那就是守住玉州的心,但是他的命是叶秀给的,若是叶秀需要的话,那就是牺牲整个玉州又如何?
所以,无争在等,他在等整个天涯海阁变成空寺,然后他才能里应外合,帮助叶秀完成天降下的大任!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无争相信,叶秀就是这片蒸蒸日上的黄天!
……
身穿粉色长袍的男子七拐八拐,叶秀紧随着血迹之力进入太阴殿,当他看到太阴殿中盘腿而坐的人时,全身一抖,和着满腹的委屈咽下,眼眶发红。
“叶秀,是你……”
叶秀此刻还在接受者血液之精的灌顶,修为飞速增加,为了避免受到魔音的干扰,他早就关闭了六识,饶是如此,雪紫萱在他心中种下的那一株小蛇仍忙的够呛,
心魔不断地滋生,雪紫萱留下的小蛇则是不断地吞噬,叶秀的修为已经隐隐到了七星炼罡境的巅峰。
粉色长衫男子眸光闪动,目光停留在叶秀胸前的小塔上,惊诧道:“北斗祭阵塔?”
扭头看向叶秀略有些青紫的面色,粉色长衫男子衣袍一动,手中飞出一团火焰,落在北斗祭阵塔下,一点一点灼烧着血液之中的污秽和怨念。
血液之精的猩红色渐渐退去,留下的变成了淡淡地金色,叶秀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一道精纯的金色力量涌入他的经脉,八卦凝神境水到渠成,而此时,第二层北斗祭阵塔刚好装满!
叶秀缓缓松了一口气,看着从天际传来的血色丝线一点一点消失,眸中的光芒敛去,换上一抹哀伤。
人在水中,身不由己。
睁开眼睛,只见一大坨阴影坠了下来。
叶秀吓一跳,本能的想要朝后退,可是身体却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双手下意识地朝着那道阴影扶去。
手触碰到粉色长衫男子的瞬间,二人的身体均是一颤,叶秀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抱着这个人,他心中居然生不出丁点儿的排斥,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一丝欢喜的感觉。难道……
叶秀想到了当日在往生殿中见到的前世今生,细细端详怀中之人的面孔,与当日在往生殿中看到的模样有七八分像,想到如此,叶秀心一狠,手中的不死火焰燃起,朝着怀中之人压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我为何会有这一段离谱的缘分,但是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挚爱的人,她还在等我,我还未帮她救出她的父亲,帮她完成她的梦想。抱歉!”叶秀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不死火焰没入粉色长衫男子的脸庞,消失不见,
粉色长衫男子面容安详,微笑中带着些许柔和,眼角却有泪光噙上,原来,他的心中一直都有她!
苏瑾素手一挥,面上的“千幻”落地,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是你!”叶秀瞳孔一滞,喉头耸动,却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只想用力将怀中的人揉入骨血之中,再也不要分开。
苏瑾淡笑,一掌印在叶秀的胸上,道:“叶秀,你可知道我寻找你寻了多么久?琅州,玉州、青州、紫州……九州之土,浩瀚无极,你让我好找!”
这一掌印在叶秀的胸口,对于他来说,根本造不成任何的影响,但是他仍十分配合的吐了一口血,故作虚弱道:“这一掌,能不能让你将心中的怨气全部消掉?若是还不足以的话,那就再来一掌,我还撑得住!”
苏瑾才不会相信叶秀的伎俩,目光复杂地看了叶秀一眼,道:“叶秀,若是今日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一直都不会来找我?是不是会在若干个年月日以后,将我彻底遗忘,或者是留在心底,偶尔想起,然后悉数忘记。”
叶秀沉默,自己是将苏瑾忘在脑后了吗?不是。
可是真如苏瑾所言,若是苏瑾一直都找不到自己,那自己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去找她?说不定。
见叶秀不言,苏瑾苦笑一声,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能怪叶秀无心薄情,要怪也只能怪二人生不逢时。
“叶秀,若是有朝一日,我因为身上的使命而不得不离你远去,你会挽留我吗?”苏瑾的眸中带上了些许希冀。
叶秀想想,叹道:“或许放在以前,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挠你,但是现在我不会,你身上有你自己的命运,肩负着你的责任,我们所有人都只有成全了自己,才能圆满他人。所以,若是你要走的话,我不会拦……”
生在乱世之中,任何的儿女情长都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