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端。
张镜之见识了慕云汐的医术之后,兴奋得一夜没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干脆就跑到夜千玄房门外的台阶上等着。
云渊生怕王爷病况反复,精神紧绷地守了一夜,好在天快亮的时候,王爷终于安睡了。
他刚想回自己的房里睡觉,结果哈欠打到一半,就看到台阶上坐着个老头,正在笑眯眯地向他招手:
“云侍卫,王爷睡了?”
“嗯。”
“聊两句?”
云渊:“……好啊。”
——结果这句“好啊”成了云渊一天当中最后悔的事。
这老头拉着他从清晨直接聊到了正午,连他如厕都要跟着,生怕自己跑了,问的全都是王妃的事。
好不容易讲完了,云渊已经睁不开眼了。
昏昏欲睡间,他又听到了张镜之无比崇拜地呐喊:
“王妃为了救王爷,身残志坚!连断骨之痛都能忍下!还能施展灌灵七相这种失传多年的针术!实乃神人也!”
云渊被这老头洪亮的声音震地一个激灵:
“……”
这货真的七十多岁了?
午后。
夜千玄悠悠转醒,正靠在病榻上吃着昨夜小奶团子给他的续命甜甜糕。
张镜之在外求见。
夜千玄以为他是来给自己复诊的。
结果这老头风风火火地进来,一见到夜千玄便迫不及待地跪下请命:
“王爷,老朽昨夜辗转反侧不能安睡,一直在想着王妃,求王爷允准老朽前去探望!”
夜千玄一口甜甜糕直接呛住:
“……咳!”
这老头想他的小奶团子?
还想到睡不着觉?
云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气急败坏地训斥:
“张镜之,你有完没完,会不会说话?王妃那是你能肖想的吗?”
顿了顿,云渊又义愤填膺地补充:
“再说了,王妃的年纪尚未及笄,又身体有疾,看起来幼小娇弱,你睡觉的时候想着人家,你是禽兽吗?”
夜千玄一口药茶入喉,好不容易顺平了气,结果又听到云渊的这句蠢话。
睡觉的时候想那个小奶团子就是禽兽?
那他呢?
……感觉被冒犯到了。
他冷冷地睨了云渊一眼:“闭嘴,滚。”
云渊被训得一脸茫然:他是在帮王爷说话啊,王爷为什么忽然生气?
但瞧王爷那霜冷的脸色,云渊知道自己再问下去准没好事。
于是他拜了一拜,很干脆地滚了出去。
云渊走后,夜千玄把目光转向地下跪着的张镜之。
张镜之当即感受到了一股森冷无比的压力!
他赶紧臊着脸,叩头解释:
“王爷,老朽只是在琢磨王妃的医术,才想得睡不着觉!”
夜千玄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淡漠的冷笑:
“不然呢,你还敢想别的?”
“不敢不敢!”
张镜之连连摆手:
“老朽只是迫不及待地想去跟王妃探讨医术,而且,听云侍卫说,王妃以前在相府,过得并不好,老朽担心,会不会有人欺负……”
还没说完,夜千玄便随手扔给张镜之一枚令牌:
“带上它。”
张镜之接过来,心里一惊!
这竟是摄政王的贴身令牌,见此令牌如见摄政王本人!
老头瞬间感动坏了。
自己只是一介医者,万万没想到,王爷竟如此看重于他!
就连跟随王爷从小一起长大的云渊侍卫,都没有这种待遇!
他老泪纵横,攥着令牌,就要表怀一番:
“多谢王爷,老朽必不负王爷厚爱,潜心钻研医术……”
夜千玄懒懒地打断他:
“把令牌交给小奶团子。告诉她,有人欺负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用。”
张镜之的声音瞬间噎住:“……”
???
合着王爷不是给他的?
是给王妃的?
张镜之一时间无比尴尬,赶紧偷偷地把眼角的老泪擦掉:
“……好的好的,老朽一定转达!”
夜千玄挥挥手:
“去吧。”
张镜之揣着令牌告退。
夜千玄懒懒地闭上眼,手掌抚向自己的心口——
真的不疼了。
昨夜,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股暖暖的力量包裹着。
十多年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心,不再担忧自己会一睡不醒。
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还是说,这一切,都与他那段凌乱破碎的记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