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慕绾常实在没有心情再待下去了。
她强忍着胸中滔天的恨意，在脸上做出了貌似恭顺知错了的表情：
“太后，臣妾错了，这就回宫去反省。”
太后也懒得再看见她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摆了摆手：“去吧。”
“是。”
慕绾常应了一声，咬着牙退下。
慕云汐小脸冰冷地看着慕绾常那袭精致的裙摆，须臾之后，忽然勾了勾嘴角，小手在桌案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下一秒——
“啊！！！”
慕绾常正迈着步，突然绊了一下，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上，摔了个大马趴！
她的裙摆被旁边的花枝勾住，一下子就脱了丝！
慕绾常被摔得又茫然又窘迫：
奇怪了，她走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左脚拌右脚？！
简直邪门！
而她的贴身宫奴都已经被卸了胳膊，一时间，竟然连个去搀扶她的人都没有！
偏偏她今天所穿戴的宫装繁复无比，没人伺候根本不行。
慕绾常羞愤怨怒地在地上折腾了半天才爬，衣裙也脏了，簪子也歪了，披头散发，整个形象不堪入目，哪还有之前的尊贵华容？
“常贵太妃这……成何体统啊？”
“哼，自作自受，从前她对宫人们肆意作践，还不把太后放在眼里，现在没人理她也是活该！”
“哎，七小姐摊上这么一个姑姑，真是倒霉。”
……
慕绾常的耳边传来了宫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那些声音无一不在嘲笑她！
宫墙之内，一向严令嚼舌根，可现在，这些贱奴们的话太后和夜千玄必然也听到了，他们却放任不管！
他们是故意的！
慕绾常恨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她半个字也不想再听下去！
那些被卸了胳膊的宫奴们眼看着自己的主子逃难似的离开了，根本不管她们的死活，个个都心凉不已，面如死灰。
凄惨声久久未息。
太后见此情景，目光淡然，好像早已习惯，只是叹了口气，对夜千玄提醒道：
“你生气归生气，只是，以后还是少当着汐儿做这种事。她年纪小，会害怕的，你别吓着她！”
说完对叶晏婉使了个眼色。
叶晏婉当即让人把那些碍眼的宫奴拉了下去。
夜千玄淡淡地回头，瞧了慕云汐一眼：“怕？”
只见那位小祖宗正一脸冷漠地欣赏着地上打滚的奴仆们，哪儿有一点被吓着的样子？
而且，夜千玄记得，刚刚慕绾常摔倒之前，这小奶团子似乎有预谋地笑了一下……
正想着，慕云汐忽而抬起了小脸，对上夜千玄探究的目光，小嘴一张一合，道：
“我怕呀。”
奶声奶气的三个字，冷漠无比的小表情。
夜千玄：“……”
呵呵，她怕？骗鬼呢。
太后听了却很欣慰，正准备慈爱地安抚一番——
却又听慕云汐抬着小下巴，淡淡地补充道：
“我是怕他们太蠢，记不住这次的疼。”
夜千玄唇角轻勾。
——这才是他认识的慕云汐。
太后听后，那抹慈笑僵在唇边，一时有些懵逼，好半晌才回应道：
“…………这样吗？”
这姑娘讲起话来，倒还真是一针见血，让人无言以对。
一边应着，太后一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到夜千玄的身上。
这一看，她更诧异了。
之前在议事时，夜千玄神色却始终冷冷的，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所有宫人们都提着一口气，小心侍奉着，生怕哪儿惹了他不高兴。
此时，他竟然笑了？
是因为慕云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