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玄是次日午后,才酒醒的。
那时,慕云汐已经回侯府了。
云渊看着悠悠转醒的夜千玄,小心翼翼地试探:
“王爷,昨夜的事,您还记得吗?”
夜千玄发现自己手折了,而且居然还一直就这么折着,连点消肿的药膏都没人给他上。
他宿醉之后,头本来就疼,加上手上的伤,脸色更是雪白雪白的,说起话来清冷无比:“什么事?”
“咳咳。”云渊冒着自己被灭口的风险,进一步试探:“比如……您欺师灭祖的事?”
夜千玄脸色微沉,好看的眸子里平白添了三分凉意,语气滴水不漏:
“那是什么?”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
云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有点庆幸,却又有点遗憾。
庆幸的是自己不会被灭口了。
遗憾的是这样的丰功伟绩王爷自己竟然不记得,简直太可惜了!
“王爷,要传膳吗?”
“去把张镜之叫来。”
“张神医在帮您熬药,小王妃说,她那酒十分厉害,您喝了会伤身,所以她临走前,留了一个药方,说是您醒来,就得赶紧喝上。”
夜千玄皱了皱眉:“让他别熬了,立刻滚过来。”
“哦哦,王爷,您手疼对吧?”云渊很欣慰,王爷终于让人给他治手了。
昨夜他可是死活都不肯!
夜千玄懒得跟他废话,随意地点了点头:“嗯。”
很快,张镜之就拎着药箱进来了。
“王爷,老夫给您接骨吧?老夫的手法不如小王妃,您可能得忍着点。”
夜千玄却不急着把受伤的手给他,而是若有所思地问:
“本王以前听云渊说,你曾治好过一位心智不正常的病人?”
张镜之回忆了一下:
“您指的是,那位喜欢一边在大街上撒尿,一边说自己认识玉皇大帝的可怜人?”
“…………嗯。”
“回王爷,是的。其实他原本是个正常人,只不过有一年,他的爱妻和儿子相继病逝了,他痛苦难当,受了刺激,才伤了心智,做出了匪夷所思之事。”
“那你是怎么治好他的?”
“老夫时常去与他交谈,开解他的心结,再佐以药物安神,大约半年吧,他就痊愈了。”
张镜之说完,又疑惑地问:
“王爷,您怎么忽然关心这些?难道是您最近也有这类心神不宁的症状了?”
夜千玄下意识地要颔首,而后又僵硬地板住,他咳了两声,否认:
“不,本王只是……”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决定无中生友:
“本王是替朋友问的。”
“唔。”张镜之点了点头,又刨根究底:“王爷,是您哪位可怜的朋友啊?”
这种病,根源在于心结,最好得与病人当面聊聊。
夜千玄抬眸瞧着张镜之——莫非这老东西怀疑他,不肯相信?
于是他信口扯了一个人,用一副轻松的语气:
“温牧雪,你与他相熟吗?”
张镜之十分可惜地摇了摇头:
“温小侯爷是人中龙凤,老夫听过他的大名,却不曾与他相识。”
夜千玄点了点头,稍稍放了心:
“嗯,成。那就是温牧雪的事。”
张镜之:“……”
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
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问:
“王爷,敢问,温小侯爷有什么病?”
夜千玄静默了一会儿,缓缓道:
“他最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嗯,然后呢?”
“他喜欢她,夜夜做梦,求之不得,十分煎熬,有走火入魔的前兆。”
喝醉了之后还总想亲她。
这句话被夜千玄刻意隐去了。
“……那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啊?”张镜之一脸不能理解:“以温小侯爷的地位,直接上门提亲不好吗?”
夜千玄斟酌了一下用词:
“那个姑娘对他无意,还总想当他的……长辈。”
张镜之皱了皱眉。
王爷形容的这姑娘,他是不是也认识?
为什么……总给他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