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汐抬眸，看到的是他那双漆黑幽深，却已经受伤了的眼神。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只能蔫着头，叫他名字：“小玄玄……”
夜千玄的声音像是染了清霜薄雾，冷冷的，语气已经尽量克制，却还是带着一股子近乎于病态的偏执：
“怎么样都好，总之，招惹了我，你就跑不掉了，汐汐。”
神也好，鬼也罢。
碧落九霄，黄泉地狱，他何曾怕过？
慕云汐叹了口气。
怪她，是她把小玄玄想的太简单了，他是小玄玄啊，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凡人。
看来，她得让他认清一个现实。
她安抚似地拍了拍夜千玄，让他放松，然后自己缓缓退出了他的怀抱：
“小玄玄，我活了很久很久很久了，久到不知道自己到底五千零多少岁，也快忘了那些故去的朋友们究竟长什么模样。”
三千世界游荡的这许多年，她的身边不是没有桃花，只是，每出现一朵，她自己就会亲手把它捏碎斩断罢了。
不斩断又如何呢？
不止是桃花，她甚至连真正的朋友都没有。
他们都死了。
凡人寿命不及，神也无法逆转。
“我到处游荡，每到一个世界，每多交一个朋友，最后的结果，都是我给他们养老送终，厚葬入土……小玄玄，我伤不起啊。”
夜千玄脸色一僵：“……”
“所以，小玄玄，你若是不肯拜我为师，不肯修炼，那么……”
慕云汐语气一顿，故意吊起胃口，不说后头。
夜千玄蹙了蹙眉：“怎样？”
慕云汐的小脸还是以往那样冷清，小嘴一开，气死人不偿命：
“那么，五十年后，你垂垂老矣，哦不，以你现在这身子骨，应该活不了太久，那时应该早就已经睡在了棺材里了吧，而我还是不老不死。”
夜千玄：“……”
“一百年后，你已经变成一抔黄土，而我抽空想起你来，如果有时间，大概会去给你扫个墓。”
夜千玄：“………”
“两百年后，世上已经没有人会再谈论你的名字，可我却仍然记得，你被我掰断了手，还把手包扎成了一个粽子，在这株槐花树下，又懒又娇气地说自己手疼，不肯拜师修炼的样子。”
夜千玄：“………………”
她的意思是说，他即使穷尽一生的时间，也陪不了她太久。
夜千玄有点头疼了。
他觉得自己被小奶包子套路了，可又无法反驳。
沉默了很久。
他缓缓吐出四个字：
“那就……修吧。”
要不然等他死了以后，她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慕云汐原本唉声惋叹的表情瞬间一收，眼睛亮晶晶的：
“小玄玄，你真的想通了？要拜我为师了？”
夜千玄面无表情：“拜就不用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以后该拜的时候，他自然会拜。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反正不拜师。
慕云汐脸上微微一沉，不满意道：
“你不拜我，我怎么当你师父？人家收徒都要结印为誓，还有传承信物的！我都给你做好了……”
说着，她掏出一个精致无比的玉戒，还把戒指内壁指给他看——
夜千玄扫了一眼，只瞧，那玉戒的内壁上，还刻了一个字：
玄。
是他的名字啊。
夜千玄的眸光微微闪动。
……想要。
很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