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羽拗不过他,又陪着萧月楼买买买了一通。
直到暮色四合,萧月楼几乎寸步难移了,夕羽才带着他和一大堆满满当当的箱子,直接卷起一团黑羽,瞬闪回了国师府。
房中罩起了暖洋洋的小法阵,萧月楼身上一暖,又觉得来了精神,于是脱掉了厚重的貂绒大氅,穿着单衣,坐在窗边赏月。
夕羽知道他不喜欢在家里时,也穿得跟过年似的,好在法阵还算暖和,就由着他了。
赏着赏着月,萧月楼就觉出了不对劲。
阴云笼了上来。
原本晴朗的月色被遮住了。
萧月楼蹙眉,尽管他的灵力已经几乎消退殆尽,但身为凤凰一族,他依然敏锐地感觉到了非同一般的邪气。
“怎么回事?”他望向夕羽。
他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力量,夕羽一定感知得一清二楚。
夕羽瞥了外面那些阴云一眼,淡然自若地把汤药递给萧月楼:
“喝你的药,在屋里等着,我去外面看看。”
萧月楼的凤眸掠过一抹审视:
“你还没告诉我,这次,外面来的是什么东西。”
夕羽身穿一袭又妖又飒的黑裙,站在门边,回眸看着他,语气一如往常,毫无破绽:
“还有什么?不过就是觊觎你凤魂的那些杂碎们,你不是知道吗?我每晚都捏死无数个。”
萧月楼蹙眉:
“可它们不都在午夜之后才来吗?”
夕羽淡道:
“凡事,总有例外。”
萧月楼:“那……你小心。”
夕羽听他难得良心发现,对自己关切一句,颇为意外地回头,嘴角漾起一抹冷魅的浅笑:
“怎么?担心我啊?放心吧。”
——死不了。
后面那句,是她在心里说的。
随后,她便潇洒地转身,走向夜色。
萧月楼心头掠过一丝怀疑。
……
夕羽走出国师府,在竹林外,望着夜空那片阴沉可怖的邪云。
她单膝下跪:
“恭拜邪座。”
那团阴云在月色下聚拢成诡异的人脸,发出低沉森冷的质问:
“呵,你眼里还有本尊?”
那声音森然可怖,怒气汹涌。
问罢,根本不等夕羽回答,一团纯粹的邪力便从夕羽的眉间溢出!
夕羽被那股力量所操控,不由自主地展开了黑色羽翼,露出真身。
她眉宇轻蹙,浑身骤痛,却不吭一声。
而天道邪尊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充满了恐怖的力量:
“别忘了,当初是本尊点化了你,你才能一步一步修成现在的模样!你体内有本尊当年埋下的邪元,无论你在哪儿,本尊都可以随时毁了你!”
夕羽音色淡淡地,回了三个字:“不敢忘。”
可她的心底却在暗嗤。
呵呵,这么多年了,这家伙威胁人的套路还真是一点不变。
“哼,不过是一只半死不活的凤凰,就让你冲昏了头!夕羽,你简直枉费本尊的栽培!慕云汐和祸玄的下落,你知情不报,做好承受本尊怒火的准备了吗?!”
夕羽定定地仰起头:“来吧。”
她都准备了三千年了!
早就苟够了!
一刹那间,夕羽腾空展翅,漂亮的黑羽遮天蔽日,黑色的发带在风中飞扬。
天道邪尊轻轻地蔑笑了一声。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呵,蝼蚁众生,总是不自量力!”
语毕,夕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颗手突然狠狠地捏住了!
但凡对方稍一动力,她就会立即陨落!
夕羽死死咬着唇,鲜血却还是从她口中涌出,但她的脸上却依然毫无惧色:
“你真的要杀我?呵,你的邪元在我体内,能牵制我,却也会给你自己造成影响,你确定?”
“死神,你恃宠而骄了。你是本尊的得力下手,本尊说过,不想杀你,却也不是不能杀你!”
说话间,那股扼住夕羽心脏的力量,当即又强了一分!
可就在这时——
一个低哑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
“你敢杀她,我立刻自戕,让自己神魂俱灭,你将再也得不到这天下最后一个凤魂!”
这话一出。
天道邪尊的杀意果然退去了几分。
夕羽循着声音望去,然后狠狠地骂了一句:
“该死的。”
萧月楼居然出来了。
而且,这凤凰出来得急,只穿着单衣!
他怕是不想要命了!
果然。
萧月楼本来就气息微弱,喘得厉害,急急忙忙跑出来,话刚脱出,人就虚弱地朝地上倒去——
夕羽脸色一冷,立即幻化出一团厚软的黑羽,托住了萧月楼坠倒的身躯。
萧月楼倒下时,没有预想的疼痛和冰冷,反而像是倒在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下一刻,夕羽也回到了萧月楼的身边,又气又心疼:
“不是让你等着吗?”
天道邪尊那家伙只是威胁她,不会真的杀她的。
萧月楼没有回答夕羽,只是冷冷地盯着她背后那片夜空,盯着那团阴冷的邪云:
“天道邪尊,你应该知道,我这只凤凰,最不怕的,就是玩命!”
天道邪尊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似的,那片阴云聚拢而成的人脸,表情变得十分诡异:
“既然如此,本尊不杀这只乌鸦。但是,该承担的代价,她一样躲不了!”
说完,只听咔地一声!
是骨节断裂的碎响!
夕羽身躯一颤,抑制不住地发出了痛哼!
萧月楼凤眸一凉——
紧接着,是一声接着一声!
夕羽的羽翼……骨节寸寸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