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么？”
温牧雪的衣袂在风中翻飞，淡望着山下的传送阵，眉眼中酝着前所未有的冷冽。
他站在被邪力污染这一片天空下，远方黑云蔽日，而他，一袭白衣如云似雪，嘴角噙着淡漠而嘲讽的弧度：
“嗯，确实想起了很多往事。”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像是毫无感情波动。
白禅试图从温牧雪的脸上窥测出什么别样的情绪。
可却发现，这位祭师大人藏得太深了。
他竟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么，祭师大人记起了多少呢？”
白禅小心地试探着。
温牧雪却侧眸看着他，反问：
“你希望我记起多少？”
白禅捏紧了手指：
“我自然希望祭师大人您能记起全部。”
温牧雪轻轻地“呵”了一声：
“全部？”
“……是。”
白禅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坦然一些。
他的目光看起来颇为真诚地望着温牧雪，声音有些发紧：
“您是影族最尊贵的祭师，而我，则是最有希望承继影族大业的皇子，待我成为影皇，还需要祭师大人的扶持才行。”
温牧雪瞥了白禅一眼，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行啊。”
白禅一愣。
所以，温牧雪这是答应了？
白禅本来担心，要想说服这位昔日的祭师大人前去清灭神族余孽慕云汐，顺势夺取神墓遗迹，会十分不易。
毕竟，不仅在凡界，其实在上云界，他也是慕云汐的亲舅舅！
难道……
他的记忆其实还没有彻底恢复完整？
白禅默默揣测着。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温氏具有窥测未来宿命运转的特殊天赋，因此，他们世代皆为祭师。
温牧雪有过一个姐姐，名叫温无瑕。
她是影族上万年来，力量最强的女祭师。
可她却反对影族皇室想要“扩张势力，吞并其它小世界，弱者淘汰，强者生存”的计划。
甚至还公然支持神族的“既生而为神，享受生灵的信仰，就该守护三千世界”的愚昧观点。
影族皇室觉得这简直是笑话！
这天下间的灵力资源日渐枯竭，连他们自己用着都嫌少，谁还会愿意浪费那个力量，去守护什么三千世界？
理念不合。
于是，温无瑕最后辞去了祭师之位，嫁去了神族，并生下一个女儿，便是慕云汐。
而温牧雪却留下来，继承了他姐姐的权利，成为了新一任祭师。
……
那时，白禅虽然年岁不大，却一直记得那位女祭师离开时的样子。
女祭师很得他父皇的器重，当她离开影族之后，白禅还记得，父皇的怒气持续了好久好久。
白禅想到这儿，心里罩上了一层怀疑。
他不敢轻信温牧雪，忍不住再次开口试探：
“祭师大人，可还记得尊姐？”
温牧雪脸色极冷，目光仿佛噙着刺骨冰凉的雪渣，反问：
“那三皇子还记得赤影仙林的那百里废墟吗？”
白禅神色一僵。
影族谁敢忘记那百里废墟？
那曾是影族灵力最强的一片仙林，万年古树，千年灵草。
只是……当初温无瑕离开影族之后，他父皇觉得这是背叛，所以后来设计杀死了温无瑕！
那位漂亮温柔的女祭师，最后就死在那片赤影仙林里！
再后来。
温牧雪得知了自己姐姐的死讯，一怒之下，彻底与他父皇闹翻。
他杀尽皇宫三千影侍，又焚尽百里赤影仙林，只为给他的姐姐陪葬！
想到这儿，白禅又不得不问了：
“既然祭师大人还记得您的姐姐，想来应该心里还有怨恨吧？那又为什么愿意答应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