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牧雪扫了白禅一眼：
“你想让我亲手杀了我那位神族的侄女？”
“正是。”
白禅点头，眼神中竟然还带了一丝遗憾：
“虽然我也很喜欢她，不过，为了实现影族的大计，必须要用她的神血激发阵眼，到时，神族最后一个余孽消亡殆尽，引魔井将会释放出足以毁灭这片大陆的邪力，我们就可以把三千世界的灵力全部引向上云界，据为己用了。”
温牧雪静静地听着，须臾之后，开口：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么？”
覆灭梦洲，也覆灭三千平行世界，掠夺所有的力量，只留下一个污糟的上云界？
白禅皱眉，试探地问：
“怎么？祭师大人是心有不忍，舍不得亲自去取慕云汐的性命吗？祭师大人可以直说，若是觉得任务难为，我可以换人执行——只是，那小姑娘戒心很强，外人下手，恐难以成功。此事绝不能在关键时刻出纰漏，而祭师大人你，是她信任的人，由你出手，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温牧雪终于没忍住，笑了一声：
“呵，那丫头……罢了，既然如此，还是由我亲自去送她最后一程吧。”
白禅试图从温牧雪的脸上看出他是真心还是演戏。
毕竟，那是他姐姐的女儿，叫他一声舅舅。
他真的不会心软？
多年前，这位擅长天命测算的祭师大人，不知忽然测出了什么，竟然顶着天道法则的制裁，冒着被封印记忆的风险，也要亲自去凡界一趟！
白禅想起这件事，心中仍然存有疑问：
“祭师大人，能不能说说，前些年，你执意要去凡界，到底是为了什么？”
温牧雪只道：
“没什么，只是家人早亡，我便去别的世界散散心罢了。”
白禅：“……”
他当然不怎么信。
可看温牧雪的样子，明显是已经不想多说了。
算了，大约也是无关紧要的内容。
白禅没再问。
温牧雪沉默着。
回忆却开始翻涌。
自己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凡界。
他们祭师，能测算命运运转的轨迹，却无法测算自身的生死祸福。
所以，他贸然去凡界，试图改命，也是冒着危险的。
只不过……他非去不可。
因为，他测算到了三千世界的转机——
他必须，要让那两个人，相遇。
才能促成这段转机。
所以，温牧雪去凡界之后，只办了这么几件事：
第一件，他把自己易了个容，变成了一个看起来颇像那么一回事的道长。
以道长的身份，他找到了那个世界一个名叫“夜千玄”的男人。
当时的夜千玄身患痼疾，承受着“怪病”的折磨，他便以此为由，告诉夜千玄，让他在几年以后，去到相府，接一个小丫头。
第二件事：
他用祭师之力，修改了那里凡人们的记忆。
其实，那个世界，原来根本就没有温牧雪这个人。
与温牧雪有关的一切记忆，都是他制造出来的。
他成了京都的小侯爷，并用这个身份，在凡界一待就是数年。
只是，改命终究要付出代价，更何况，他这两样举动，改的还不是一个两个人的命，而是——
整个三千世界的天命。
所以，他也被反噬了，不得不封印自己的灵力和记忆，用以自保。
丧失了记忆之后，他就真的以为，自己也是一个凡人。
——这一切，都直到他回了梦洲之后，才渐渐好转。
他的记忆是一点一点恢复的。
在神墓遗迹现世的那一天，他终于想起了全部。
想到这儿，温牧雪忽而笑了：
“三皇子在亭中歇着吧，我要去水幕前欣赏战局了。”
“祭师大人请便，只是别忘了，自己的任务。”
白禅的语气半是提醒，半是警告。
温牧雪只回了两个字：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