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允熥这小子还真敢想!连这种损招都使得出来。”
文华殿前,文官被武勋暴揍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老朱的耳中,得知详情后顿时就乐了。
他不得不承认让勋贵出面制衡文臣是个绝佳的策略,这样一来君臣都留下了退路,只是这个办法在他这里并不适用,他也不会去这样做。
身为大明的开国皇帝,他不需要别人来教他如何为君,之所以这些人敢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如此明显张胆,他知道是因为这些人被逼急了。
“允熥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了点,却已经开始明白什么是为君之道了啊!这样咱就放心咯!”
老朱言语中有满意,也有说不出的惆怅,二龙永不相见,他注定是看不到自己爱孙登基的那一天了。
同时他也明白爱孙所说的不让国家瘸腿走路是什么意思,文武并重才是王道,今天可以扬武,留下了这些种子,他日自然也可以重文,如何做才能符合国体,才能稳住国本,这才是为君者最需要注意的。
他毫不怀疑爱孙会下不了这狠手,只要国家需要,这个心志坚定的孙子一定会这么干,他朱元璋都不想阻自己的孙子推行国政,更何况这些读书人?
皇帝与皇太孙同时都对文华殿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文人自然就因此而倒霉了。
带头的方孝孺红色的官袍已经破了两道缝,脸上还挂着一个大大的巴掌印,要不是因为他是朱允熥的老师,他早就已经倒下了。
唯一的潜邸之臣与储君不是一条心,怎么看都是欠揍的表现,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福份,刘三吾更是因此被罢官夺职。
在所有人的眼中,方孝孺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另类,哪怕是亲近他的官员也一样。
提拔的速度堪称恐怖,可到头来这位右督御史却事事与储君对着干,难怪到如今都还没有挂上少师或太师的名头,罪有应得说的就是这位。
通天之路明明尽在脚下,却被其视而不见,这辈子想入一品怕是难了。
看看人家郑崇,原身不过一个五品边缘的小芝麻官,如今一样坐到了从二品的高位,但人家做的事情那叫一个坚定不移,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还有哪个不服的?都冲着我李景隆来!!不把他给打趴下咯!我李景隆李字就倒过来写!”
李景隆与耿炳文争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混战还没有完全落幕他就迫不及待站出来表功了,这一次他绝不能让耿炳文拔得头筹。
“不过一群腐儒罢了,曹国公又何必咄咄逼人呢!当初不知道是谁面对殿下的点将畏缩不前?”
“你!!!”
听到耿炳文阴阳怪气的话,李景隆肺都要气炸了,为老不尊到这个程度他还是真是第一次见。
他知道耿炳文为何屡屡针对他,甚至淮西旧将也同样不把他放在眼里。
除了两人对自身所处的位置定位相近外,更因为当初蓝玉骂他是草包,不堪重用,而后他就被排除在嫡系之外了。
年纪轻轻就居高位不是什么好事,武人的功勋是打出来的,连太孙都有意无意遭到臣子的挤兑,就更不要说他李景隆了。
他为何要如此急于被太孙所承认?就是因为之前把错了脉,而后耿炳文就一直拿这件事来说事,继而更加坐实了他不堪重用的名声。
蓝玉现在是滚到云南去了,可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是太孙在照顾皇帝的感受,照军机处现在这种情况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蓝玉应该就会回朝辅政,到那时他李景隆更加渺小如尘埃。
这是名副其实的大将军,显赫的军功蒙元都为之胆寒,不然何至于幼主还没当国就被发配到云南避祸?
可以说如今的一切都是那位年幼的皇太孙在一手操控,所有看不清形势的人要不了几年都将被打入尘埃。
“长兴侯!!我李景隆那次确实是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不过绝不是因为畏战!而是难以置信殿下会将如此重担交付于我!可不像某人竟然舔着脸请求赐婚,端得那叫一个不要脸!”
“哈哈!!那又如何?本人就是有那份魄力!总比临阵脱逃来的要好!”
被李景隆公然揭开伤疤,耿炳文不怒反笑,反正都成为笑柄了,逃与不逃都是一个样。
虽然胸中还是气愤难平,但再如何不接受他也必须选择坦然,因为他一样看得清形势,太孙初理朝政,他要是不识趣,谢成与陈恒就是他的前车之鉴,并且动手的一定是太孙。
“匹夫!!竟然如此对待我等当朝重臣,视我大明官员如无物,这!!!这是欺君罔上!!我一定要将此事奏明陛下,弹劾尔等武夫乱我大明国政!!”
方孝孺知道弹劾的奏疏呈上去也是石沉大海,皇宫出了这么大的事禁军都来了,没理由皇帝和太孙不知情,但他就是意气难平,这件事要是不给个说法,他将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哈!!乱我大明国政?好大的帽子啊!”方孝孺的意难平,让李景隆总算是找到出气孔了。“方御史莫不是还没睡醒?尔等所行之事才是逼宫!一旦天威降临,尔等必将粉身碎骨!竟还敢在此口出等狂言?我呸!!!”
“呵呵!我看这位方御史恐怕是患上了癔症,煽动国子监的学生逼君批本,竟还反过头来说我等乱政,这不是丧心病狂是什么?”耿炳文紧随其后。
边上的常森听到两人的话语后,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他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危及朱允熥的储君之位的,逼宫更是罪该万死,而身为储君的老师竟然带头逼宫,碎尸万段都不足以赎其罪。
要不是因为他是左右羽林卫指挥使,这样的情况他不适合亲自下场,不然冒着被降罪的风险,他也一定要借几颗人头来杀鸡儆猴。
“哼!简直巧言令色!我等只是前来向殿下请愿,请求暂息兵戈,何来逼君批本之说?”这种大不敬之罪方孝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的,尽管事实确实如此,他为人刚直却不是傻。
“殿下,前来请愿的诸位臣工已经被送往太医院了,无人伤亡。”
朱允熥睡醒后,胡六两及时通报了隔壁的最新情况。
他知道朱允熥是想将此事大事化小,所以只是说请愿,要是朱允熥有意动刀,那当然就不是请愿了,逼宫、大不敬、谋反什么罪重就用什么罪。
“真是头痛,希望他们能明白孤此举的深意吧!”朱允熥揉了揉还有些昏沉的脑袋无语吐槽了一句。
也许是正在长身体的原因,他这段时间一直很嗜睡,这次正好借机舒服地睡了一觉。
推开门后,外面迎接他的是真正的风轻云淡,一如他此时此刻的心情。